姜姩的杏眼也睁得圆圆的,望着那殿中端坐着的女子。
上次冬至宴上,她由于太紧张,并未看清皇后的样子。今日看来,皇后年龄明显长她几岁,看着比裴玄也更年长些。
那人容貌算不上惊艳出众,却也是秀丽知性,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透着一股看淡一切的沧桑感,整个人散发着充满故事感的韵味,正饶有兴致的看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之时,姜姩不自主低下头去,她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姜姩走近微微福身,开口道:
“嫔妾见过皇后娘娘。”
“姩贵人不必多礼。这边坐吧。”皇后神色平淡。
沈妃拉着姜姩在右侧的交椅上坐好。
坐在对面的郑贵妃却惊讶的张大嘴,她瞪了一眼沈妃,她怎么把小妖妃带到皇后这里来了,虽然皇后从未表现过对皇上的情谊,但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又能真拿的准呢,真是个心思单纯的。
沈妃大大咧咧捧起宫女斟上的茶水猛喝一口:“坤宁宫的雨前绿茗真好喝,那日除夕宫宴就喝了一小口,亏了。”
“沈妃妹妹好久没来本宫这里了。今日这是?”
皇后嘴角的笑意似有似无,看不出情绪。
“这不是帮姩贵人躲皇上嘛。”
郑贵妃听了加重了瞪她的眼色,这个沈妃还是这般直性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知道皇上如今不来坤宁宫了,故意气皇后姐姐来了不成?莫不是被小妖妃蛊惑了。
想到这儿,郑贵妃不由得瞟向姜姩,目露敌意,真是长了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心肠却如此歹毒,抢了别人男人还要上门诛心。
郑贵妃嘴角微微扬着,讥讽道。
“是啊,皇上哪能想到一个藏在乾明殿的小贵人会敢到皇后娘娘面前耀武扬威。”
藏,确实。她连自己的寝殿都没有。好似拿不出手似的。
她低头看着地面精致的白玉地砖,这里的华丽程度不比乾明殿差,眼皮眨了眨没有说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是我带小贵人来的,凑个人一起打叶子牌。”沈妃立刻替姜姩反驳。
"你还好意思替她说话,你有几个脑子玩过小妖妃。人家又是挡箭又是假怀孕,招数多着呢!"郑贵妃也已对沈妃忍无可忍,实在恨铁不成钢骂道。
“你不能听信传言啊,人不是得自己认识自己判断吗。”
“传言?韩美人怎么死的?林贵妃怎么死了?她来之后后宫死了多少人了!这是事实吗?”
“别吵了。”
皇后高声制止了她们面红耳赤的争吵。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我正好想和姩贵人单独聊聊。”皇后娘娘开口了。
郑贵人白了姜姩一眼,因为她,沈妃竟不顾多年闺蜜之情和她争吵起来,真是害人精。
沈妃和郑贵人好气呼呼的往外走,沈妃出门前回头看了姜姩一眼,似是在鼓励她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待到殿门被关上,皇后看着似是局促不安的姜姩,浅笑着道:“喝茶吧。”
姜姩点点头,拿起茶盏,这就是传说中的雨前绿茗?
轻轻抿了一口。
酸。
“你坐上来让我看看。”
皇后神色平淡,看着有些愣怔的姜姩,随即垂眸,捂嘴一笑:“没别的,我单纯好奇能让他动情的女子。”
这语气倒像是个长辈,姜姩一听便乖乖站了起来,正要朝她面前走去,却觉得头脑发昏,口中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她伸手捂着嘴,却抵不住奔涌而出的热流,鲜血瞬间喷到手中。
姜姩震惊的看着染红的手心,紧接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她这是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高处的皇后,已经变得模糊得看不清样子,接着身子失力,往后倒了下去。
乾明殿的烛光柔和,姜姩在熟悉罗汉床上睁开眼睛。
安夏哭红着小脸趴在床边:“小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姜姩抬眸看了看四周,还有佩兰姑姑和几个小宫女,却不见裴玄的身影。
她喉咙沙哑干痛,浑身酸痛乏力,艰难的开张嘴唇发出令她自己都陌生的沙哑声音:“我这是怎么了?”
安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小姐,你中毒了,听说凶手已抓获了。”
姜姩眸子一怔,中毒?她再次抬头扫了眼屋内的几人。
佩兰姑姑上前两步说道:“皇上在东华门广场惩治凶手。”
“凶手是谁?”姜姩沙哑的声音问道。
“重熙宫的沈妃。”佩兰默默答道。
姜姩瞳孔一缩,顶着昏沉沉的头脑,从床上起来,披上了一件紫狐大衣便匆匆而去。
一路上宫灯闪亮,到了广场之上更是灯火通明,只见远处乌泱泱一片人。
禁军围在外围,如密不透风的铁墙,姜姩加快脚步走去,裴玄坐在高处的雕龙宝座上,底下跪着嫔妃,女子的低声抽泣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裴玄一双冷冽的凤眸扫视着眼前的三百多嫔妃,目光凌厉,带着可怖的威压。
“今日朕就让你们亲眼此人的下场,以儆效尤。”
这声音如刀片,冰冷锋利,令人听了便头皮发麻。
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将全场缓缓扫视一遍,忽然在沈妃身上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指:“将她带出来。”
禁军听令立刻走进妃嫔中,将沈妃带到了皇帝面前。
他眸子里闪着是非不分的愤怒,死死盯着沈妃:“水刑。”
他话音刚落,禁军便将沈妃驾到一只水缸旁,将她的头狠狠按进水中。
姜姩冲进人群之中,悲痛地大喊:“不要!不是她。”
裴玄见到来人,暴戾的眸子猛地一颤,几乎是立刻朝她奔来,将她揽进怀里,满目的惊喜:"你醒了。"
姜姩哭着抓着他的手:“你快放了沈妃,她不是凶手!”
裴玄低头摸了摸姜姩的发丝,眼圈发红,怜惜道:“你就是太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