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才发现现有的鞋子根本不能再穿。护士想办法去住院部给杜滟拿了只拖鞋,她强撑着挪到医院门口,坐进自己的车,又发现只要轻轻踩一下刹车,脚趾上就有冰凉的血液流过的感觉,叫她想吐。
杜滟在车子里呆了半晌,发现自己孤家寡人,竟然找不到这个时候适合来帮她一把的人。父母远在外地,同事朋友都是下班赶着回家做饭照顾家人,她也不好意思要别人来帮忙。想了又想,杜滟还是给英卫发了个消息。
英卫的回信过了十多分钟才到,只问她到底在哪个医院。杜滟回了过去,英卫立刻又回消息过来,“别走开,我过来找你。”
杜滟舒一口气,放下手机。
下午六点多正是街道繁忙大家行色匆匆的时候,杜滟坐在车里,看着马路上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看病的人多半都有人陪同,孩子扑在父母的肩头撒娇,年轻的显见的都是情侣伴随,年长的是家人陪伴。暮色夕阳下,虽然来来往往的一半是病人,可是让杜滟突然伤感了起来,除了父母,竟然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英卫到的很快,他看到车子里杜滟眼框发红,泪光闪闪,愣了半天才敲车窗。
“怎么了?”英卫头一件事就是发消息问杜滟,虽然杜滟大致已经告诉他不过是脚趾受伤,可是眼前她的样子,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杜滟抽了纸巾按眼角,对着英卫关心的目光,觉得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
“没什么,只是现在怎么回去啊。”杜滟把驾驶座退开,给英卫看她那包扎得像几个小粽子的脚趾们,“车子停在医院太贵了,一小时十五元的停车费。可是我开不了车了。”
“我有驾照。”英卫从包里翻出国际驾照来,“我先送你回家。”
杜滟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别人开的车,很久没有闲心去观看街景。她自己开车自己上路太久了,这一刻有了机会,才发现,原来熟悉的城市和街道,也已经改变了很多,有新的建筑,新的店铺,新的路,这个城市在不经意间,就已经更换了面貌。而她的生活,好像还在旧有的圈子里兜兜转转。
杜滟侧过身子,拉远了距离看英卫。她喜欢看男人开车,和女人开车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刹车油门挂档,在男人手里,这些动作总是一气呵成,机械在他们手里,是随意摆弄的玩具。曾经她也曾是不服气的喊着女性一样可以这样那样的人之一,她自己也确实在很多方面可以和男性一较长短。可是现在,有时候她觉得,男女的优势各自不同,在有些方面,她愿意站开,去欣赏男人的发挥。
何况是在现在,杜滟从心里觉得,可以被人照顾是幸福的事,不然她现在不是还在医院门口发愁怎么把车弄回去,就是在出租车上发愁一天好几百的停车费。
医院到杜滟家有一段距离,杜滟指挥着英卫把车停好时,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将近十一月,天色暗得早,小区里的路灯却还没开。杜滟专心顾着从车里拿自己的包,不留神在车位边的马路牙子上磕了一下刚手术过的脚趾。钻心的疼一下子从脚趾上传来,杜滟哎了一声弯腰下去,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英卫从车那边赶紧绕过来,扶住杜滟的手臂,急着蹲下去查看她的脚。
杜滟抖抖索索的单腿站着,把右脚藏到左脚后面。刚手术完的脚好看不到哪去,她脸色通红,一头一脸的都是虚汗,拉着英卫不肯让他看。“没什么,就是碰到了。”
英卫单膝蹲在那儿,抬头看杜滟。她明明痛得眼睛里都含着眼泪,牙齿咬着嘴唇,还是固执的不肯让他查看一下。
英卫站起来,杜滟才把右脚放下地,麻醉药效已经差不多消失,脚趾稍稍一沾地,她就觉得一阵阵的痛,还带着不停止的出血感。杜滟试着挪了两步,就发觉不行,照这个速度,她挪到四楼家门口,大概要一个小时之后,何况她还得背着她那死沉的电脑包。
英卫伸出手把车钥匙塞回杜滟手里,在她面前蹲了下去。杜滟愣了几秒,立刻摇头,“不行不行。”
英卫回过头来,盯着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脚。
杜滟的脸色本来刚刚平复些,眨眼又烧红,她今天本来穿着窄幅的裙子,踩着高跟,要不是车上有开车备用的平跟鞋,还不知道一脚深一脚浅的怎么办,要是让英卫背她上去,那洋相就出大了。
“这裙子……不行的……”杜滟小声的说,一面扯了扯裙角。
英卫又站起来,看了杜滟一会,重新取走车钥匙,把她肩上的包扔到车里锁上门。杜滟看他利索的关上车门,走到自己跟前,一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杜滟从六岁之后,就没有再让人这样抱过,英卫的行动又没有任何预告,惊慌之下只能勾着英卫的脖子,一叠声的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英卫抱着杜滟已经走了几步,被她一挣扎,只好停下来。杜滟住的小区是老式公房,家家户户门脸都熟,过了七点就有些退休的老人凑在门口聊天。杜滟的喊声招的附近两三个门洞的人齐齐往他们看。
杜滟别过头,觉得自己相当不明智,要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英卫怀里挣下来,再一步步挪到门洞里去,那大概才叫万众瞩目。
“先到门口吧。”杜滟很小声的趴在英卫耳边说。
英卫侧低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微微有些笑意,杜滟恨不得把脸藏起来,觉得自己丢脸到家了。幸好英卫没有拖延,抱着她走得也很快。
一到门洞里,杜滟又挣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英卫没理她,直接抱着她上楼。杜滟怕自己再挣两个人都要从楼梯上滚下来,稍微安分了些,可是一只手还是掐着英卫的手臂摇,“让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太久没有和男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杜滟觉得浑身不自在,尤其发现自己的力气和英卫的力气比起来天差地别之后。
英卫抱着杜滟上了一层楼,才弯腰放她下来。杜滟先努力把脚上的拖鞋穿稳当,才抬头看英卫。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坏了,黑暗里她才觉得不那么尴尬和不好意思。
“我可以自己走的。”惯性的倔强和独立让杜滟首先说的还是这句话,“你要是抱我到四楼,也太累了。”虽然第二句话才是她想先说的。
英卫扶着她的手臂,深呼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