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二世祖,还能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你也舍命陪傻子,他要是有这种本事,早几年干嘛去了?”
“你孤零零一个人,起早贪黑地赚那么点钱,打算跟他不值钱的眼泪一起打水漂么?”
薛菡心虚地看了眼谢钧泽,又尽量离他远了一点。
这少爷应该没听见吧?
“我其实……”
“荷花儿,你就是太心软了。”欧阳妤斩钉截铁地下论断。
“小妤。”薛菡轻笑一声:“我要是心软,还能和薛家断绝关系啊?”
“……”
欧阳妤不吭声了。
“我做了挺久苦逼乙方了,奇葩客户连起来绕上京三圈……你说,我那么多创意,天天给他人做嫁衣,不成吧?”
“……你不是被谢钧泽骗了就好。”欧阳妤小声嘟囔。
“嗯,不是。”薛菡耐心地安抚:“其实是我有个想法,需要光尘里的地儿。”
“光尘里购物中心?”
“是。所以,得借助谢钧泽的渠道。正好,他也想创业嘛。”薛菡笑了笑:“其实是我把他拐上了我的贼船。”
“拐得好。”欧阳妤冷哼:“最好一个浪头打过来,让他摔个狗吃屎。”
“喂,我也在船上呢。”薛菡忍不住说。
“算了,提他晦气。”欧阳妤顿了下:“光尘里,是京梁置业的吧?”
“嗯。”
薛菡抬眼看向窗外,跨江大桥逐渐从地平线露出真容。
江对岸,光尘里购物中心的外立面如连绵的雪山,在阴天依旧闪烁着珍珠贝母般的光泽。
“我们前段时间接到有关光尘里的咨询单子来着。”
欧阳妤就职于一家品牌咨询公司。
她所在的部门主要负责品牌拓店那块。顾名思义,就是品牌拓展店铺的策略咨询。
薛菡来了精神:“你有内幕消息?”
“有,但是不多。”欧阳妤说:“我们老大私下跟我们八卦了几句,说京梁置业背后的资本不简单。”
“而且。”欧阳妤故意停顿了下,卖个关子。
“我们老大说,是某个豪门继承人的手笔。”
“豪门继承人……”薛菡很多年没回国,不太清楚现在上京豪门圈的局势。
她偏头想了想,推断不出是哪家。
“说那个继承人那会儿刚回国,还很年轻……但一出手就是大动作,野心都不藏的。”
“哦……所以是谁?”
“不知道。”欧阳妤利落地回复。
“……”
“说不定你还见过呢,荷花儿。”欧阳妤又说:“毕竟薛家也是顶级豪门之一?”
薛家的继承人……
薛菡有一瞬间的恍神。
“你弟,叫什么来着?”欧阳妤咂咂嘴。
沈拂西。
薛菡默默想。
拂衣西笑出东山……这个名字,可比我的好多啦。
月光下,她趴在窗沿上,看着暗室里少年晦暗不明的眉眼。
好在哪儿?
出处很好呢。
少年意气风发,平安喜乐。前尘旧事,皆如衣角尘灰。抬手掸去,前程繁花似锦。
真有你说得这么好?
他望着她,月色落进他的眼底,显得格外亮。
我觉得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而且很好记。
“啊,不会你也忘了吧?荷花儿?”
欧阳妤一惊一乍的声音,终于让薛菡回过神。
“我又不是鱼。”薛菡被逗乐了:“而且他哪里还算我弟……”
“到了。”
谢钧泽硬邦邦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薛菡望向窗外。果然是光尘里外侧的停车场。
豪车如云。
“好了,先不和你聊了。”薛菡说:“我得应付重头戏去了。”
“嗯,最后叮嘱。”
“你要是想谈判成功,最好让谢钧泽闭上他的狗嘴。”
“……”
-
光尘里招商中心。
果香与沉香在空气中交缠、浮动,还掺杂着各路嘉宾身上各式香水的丝丝幽香。直白点来说,那是金钱和欲望的味道,充盈着这个挑空近三米、如珠宝盒子般奢美的大堂。
“两位这边请。”
身着旗袍的接待小姐看过了预约函,抬手引两人入内。
“这儿真漂亮,尤其是人。”谢钧泽扬了扬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又来这套。
怪不得小妤那么讨厌你。
薛菡在心底吐槽。
“帅哥嘴真甜。”接待小姐忍俊不禁:“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今天我们的整体议程会有些调整,请见谅。”
几人绕过大堂的长屏风。
“前面是茶室,备有点心和茶水。请两位在此稍作等候。”
“介意交换下联系方式吗?”
谢钧泽在茶室门口停下,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
……离谱啊。
薛菡忍无可忍地移开视线。
然后,僵在了原地。
隔着宽阔的空地,对面是光尘里购物中心的沙盘模型。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围在那里。
最中心的男人穿着一套烟灰色条纹西装,身姿修长挺拔,在一行人中间气质独绝。他微微偏着头,顺着身旁经理指的方向,垂眼端详着眼前的沙盘。
流畅又清晰的下颌线,由于男人的不置一词而定格。
也让旁边大腹便便的经理冷汗直冒。
她莫名屏住了呼吸。
射灯的光像轻纱一样从他的头顶洒落。
流淌过如墨的发丝,鸦羽似的长睫,高挺的鼻梁,和冷薄的唇,最后落在那双抱臂的、冷玉般白皙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