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诺一大早就起来下楼买早餐了,准确地说是她一夜未眠。回来的时候子规已经走了,千诺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无力感,她一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可是子规,别忘了吃早餐——刚买回来的豆浆油条渐渐凉了,千诺顺手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回到房间蒙头大睡了一整天。
整个暑假子规什么都没想,只是一心一意扑在学习上。制定计划并且保质保量完成,除了做暑假作业她还提前完成了第一轮复习。她想,高考一定考好,考好了就可以走了,走得远远的——渐渐地,思念老了,眷恋也长满皱纹。心脏开始结冰,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可是,也是凉的。
开学前一天的深夜子规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可子规就是知道,是她:
“新阳!”
“你怎么知道是我?”新阳笑了。
“心灵感应呗,你不是也知道我没睡吗?”听到新阳的声音,子规渐渐安心。
“马上高三了,还扛得住吗?”
“嗯!”
“子规?你有什么事?”
“新阳,我好想你!”子规的眼眶红了,声音开始哽咽。
“发生了很坏的事,是吗?”
“嗯,很坏……新阳,靳川老师出车祸去世了……还有林天然……他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因为抽噎,子规的声音断断续续。
沉默——沉默——
“子规对不起,在你这么伤心的时候,我却没办法陪在你身边,可你能自己好的,对吗?”新阳在担心,她的担心让子规安心。
“新阳,你别这样说,我还不是一样。虽然你从没有说过,可你一个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一定经历了很多难熬的日子,你也是一个人挺过来的,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子规越说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子规,没什么的,都会过去的。”这话像对子规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你好好读书,以后得了诺奖就好了!”新阳笑。
“那你还和我去领诺奖吗?”对话毫无逻辑地岔开了。
“当然去啊,不是还要用奖金去韩国整容吗?”
“就是!”子规笑了,你还记得,那就好了。
挂了电话新阳觉得累极了,又觉得很伤心,已经有那么多人在过不幸的生活,就别再多子规一个了吧!她看着外面的黑夜,在心里这样说,像是在祈祷!
杀千刀的高三还是来了!
千诺去了以艺体见长的九班,而且搬回了家里住。她和子规现在已然形同陌路,偶尔在走廊里擦肩而过,两人都当没看见对方。不是因为冷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彼此。下个月会去北京,开始为期三个月的集训,但愿回来会好一点吧。
开学第一次检测,秦苇逸又一次毫无悬念地位列榜首。经过一个暑假的奋斗,子规也得到了很善良的回报,这次居然逆天地考了年级第三,算是这三年最辉煌的成绩了。
布置作业的小黑板每天密密麻麻的,同学们都见怪不怪懒得叫苦了。试卷一发便开始埋头做起来,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然后一气呵成写出答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各科老师宽严相济,一会儿恐吓威胁,言辞犀利地道出高考的残酷和严峻;一会儿安慰鼓励,温言细语地陈述高考是纸老虎……红脸白脸自由切换,且恰到好处,忙得不亦乐乎!
傍晚吃过饭晚自习前子规还是喜欢去广播站旁边的小阳台,从那里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笼罩在夕阳的样子,很壮观,也很阔远,可是并不绮丽。子规在那里还像以前一样写作业或者听英语,不过现在她喜欢拿个世界地图翻来翻去,感觉倒是很舒心。所谓“遗世独立”,大抵就是如此吧——
或许,在这样的黄昏里,还是能和过去的洛子规,和这个有时候不太漂亮的世界——握手言和。
“我可以在这里看书吗?”秦苇逸站在风中,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衬得他整个人很清爽,天知道他说这句话堵上了多大的勇气,天知道他等了多久。所以,天不会让他赌输。果然,子规说:
“嗯,这也不是我的地盘。您请便!”同学两年,加之之前手受伤了苇逸对他诸多照顾,他们已然算得上朋友,子规也觉得这时候有个人在身边,好像也挺好的。
“谢啦!”苇逸笑笑!
风把夕阳吹到他们头顶,夕阳是蜡烛,它知道夜晚要来了,提前把自己点燃,照亮这两个年轻人的来路和前途。
子规双膝并拢,坐到栏杆上,拿了一张很大的世界地图在看,苇逸abcd飞快地写着今天的英语卷子。看似聚精会神,可每次子规动一下或者抖一下地图,他都不禁心惊。
“那个,”他还是开口了,“你要不要下来,我怕你掉下去啦!同学,这是三楼!”
“嗯,不怕,我不会掉下去的,我这么年轻,掉下去摔坏了多可惜啊!”她骨子里真有一种天然的幽默。
“话说你拿个地图在看什么,已经高三了,不应该多写卷子多背书吗?”
子规突然凑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他:“秦苇逸同学,你好像有点……”女孩故意欲言又止。
“什么?”男孩疑惑了。
“多管闲事!”女孩抑扬顿挫的说出四个字!然后等待男孩脸上精彩的表情!
苇逸表情十分尴尬,本想关心一下她,却被顶了回来,当真羞恼。还真是多管闲事呢!他在心里不甘心地嘲笑自己。
“没有啦,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子规从栏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不好意思啊,刚讲话忘了过脑子,你别介意!”她脸上的表情认真得夸张!苇逸简直要被他逗笑了,他知道,她对亲密的人才会这样无遮无拦地开玩笑。想到此,心里是忍不住的开心。
说着子规又抖了抖地图:“我觉得吧,除了试卷,我们偶尔还是应该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我们一己之身能为它做点什么!是吧!”子规一脸孩子气的认真,真不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怎么还会有这种干净的孩子气的认真。
苇逸无言以对,或许只有子规还会这样想吧,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这个吝啬的世界,它也未必善待了子规,可子规还是想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