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傍晚,绮远被老师留在办公室说保送的事,绮君一个人先回去。几个男生拦住了她,并把她拖到了学校后面废弃的停车场,对她一阵拳打脚踢。挨打的时候绮君还是隐忍的,直到他们开始撕她的衣服,粗暴地亲吻她的脸,她的颈脖,还有她胸口的皮肤。她开始哭泣,乞求和告饶,可他们并没有停下。
疼痛降临的时候,她的灵魂离开了她,面无表情地站在空气里,轻飘飘地,一点点风就让她踉跄。绮君望着她,眼泪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想,原来,你这么脆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哭了,她的眼泪滴落在空气里,明晃晃的,空气都跟着颤抖。
我当真罪大恶极至此吗?
如果是,这份深入骨髓的肮脏,这种程度的不堪,她咽下去,她能咽下去。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要忍辱偷生呢?已经被毁灭过了,已经苟活了这么多年,人间这地方,她从没稀罕过,以后更不会稀罕!
那她稀罕什么呢?
眼前出现安凝扭曲的脸,她呸地一声向绮君吐了一口唾沫,想不到她精致的脸也能吐出这样肮脏的唾沫。她恶狠狠地说:
“我从来没有受过那样的侮辱,孟绮君,你活该!”
绮君眼里空空无物,所有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吧!所以身体和灵魂同样干涩,她费劲地闭上眼睛——原来闭上眼睛,也是件困难的事。
黑夜涌上来,淹没了她。很好,还有一片黑暗是属于她的。就这样吧,和这片黑暗相依为命,她乐意得很。
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绮远找到了她。还好是绮远第一个找到了她。阳光一点点探进废旧的停车场,延展在绮君身上。绮君看着空气里赶走她黑暗的光线,你呀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曝光所有的秘密吗?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你的,也讨厌受你恩惠的生灵万物。
“绮君!”绮远的灵魂被撕裂了,他的眼泪掉下来,大颗大颗的,落在绮君生无可恋的脸上。像是被浇灌了一样,绮君渐渐活过来。
“哥哥!”绮君又流下泪来。原来,她还可以哭,原来,“为有源头活水来”这句话是用来形容眼泪的。只要绮远一出现,她就还能哭。绮远就是她的“源头”。
两人相互依偎着,静默无声。就这样吧,就这样死掉吧。那该多好,可是绮远的声音传过来:
“绮君,为了哥哥,能挺过去吗?”绮远的眼眶绯红。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就这样被人随便的摔碎。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竟然被这样伤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得多难啊!”绮君像是很无力。
“为了哥哥,可以吗?”绮远加大了拥抱她的力度。
“好!”绮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为了绮远,她愿意,她什么都愿意,这当然包括隐忍苟活。
绮远的眼泪又落下来,眼泪在绮君的脸上摔碎了,不知该向哪里流去。绮远伸手擦干了它们,然后顺势托起绮君的下巴。他看她,笑笑,随即附身吻了她——
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