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绮君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身体和心理的伤,让原本就少言寡语的她更加沉默寡言,她几乎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偶尔和绮远说两句。更悲哀的是,她的父母,她们待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殷勤,都小心翼翼。可她感到的不是温情,而是恐惧,他们怕她,不过无所谓,随便吧。
绮远每天都来看他,高三沉重的课业,加上绮君的事,让他身心疲惫。有一次绮君竟看到他靠在医院的长椅上睡着了,绮远,哥哥,她轻轻地抚摸他的眉毛,怎么忍心让你这样过日子。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的,哥!
绮君出院后没有回学校,而是在家里自己复习,可很多功课已经落下了,总有种力不能及的感觉。绮远跟她说没关系,大不了他陪她复读一年。绮君说:
“不用,哥,不能老让你等我。你尽管走吧,我会自己去找你!”
绮远揉揉她的头发,轻轻地笑了。
后来一切都还好,绮远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绮君复读了一年也上了那所大学。可学校几乎没人知道,他们是兄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没有刻意解释。他们就这样,恪守着这个奇怪的默契。
绮君在大学遇见的第一个舍友就是子规。当时她正挂床帘,子规推门而入,像是所有女主角登场那样,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随意地绑起来,青春靓丽得很。她笑笑,说:
“你好,舍友,我叫洛子规!”她摩挲了一把脸上的汗,浅笑盈盈。
后来,她出类拔萃;后来,她加入绮远所在的宣传部;后来,绮远喜欢上她;后来,她拒绝了绮远。
那天绮远在图书馆的楼顶等她,绮君到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几罐啤酒了。别误会,这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为情买醉”,也不是别人鬼扯的什么“借酒浇愁”,他只不过今晚想喝酒而已。
“哥!”绮君叫他。
“来啦!”绮远对她笑笑,“喝吗?”顺手递给她一罐啤酒。
“洛子规拒绝了你?”绮君并没有接过酒,绮远自顾自打开喝了。
“嗯!”绮远搂过绮君的肩膀,“这样也好,还是和绮君相依为命吧!”绮远冲她眨眨眼睛。绮君笑了,夺过他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好!”还好,哥哥还是我的。
可是,绮君讨厌子规!你拒绝绮远,你怎么配拒绝他!所以,绮君讨厌她。可是,子规也不能答应她哥哥,那样绮君会更讨厌她。孟绮君,你到底想怎样!她简直受不了自己,不过管他呢,现在,绮远在她身边!这样就好了!
秋去冬来,气温骤降。
子规做完家教已经九点了,走到外面正和无处安身的冷风撞了个满怀,子规夸张地打了个冷颤,往手了哈了一口气,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啊。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子规看到满世界的霓虹,心里一片清冷和温暖,听到这人间的声音她觉得辛酸。走在异地冬天的夜晚,人是很容易孤独的。她一直认为,孤独让人变得更聪明。而她的孤独也是温暖的,于是她的聪明也是温暖的,想到此又忍不住渐渐沾沾自喜起来。可穿过东西巷的时候那份沾沾自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惶恐,东西巷的尽头就是工地,上次一一就是在这里被抢的。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刚下过雨,路面湿湿的,偶尔踩到积水。巷子里四下无人,她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她突然想这时候有人打个电话给她就好了,然后电话就响了,子规看到了来电显示:
秦苇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