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无忧身上假死药的药效已解,恢复了正常的呼吸,但她仍旧睡了几个时辰,直到傍晚才醒过来。
罗医婆说她的身子太虚,需要好好温补,刚醒来的戴无忧就这样迷迷糊糊被灌下了几碗滋补身子的汤药。
等她的脑子清醒了些许,看着房间里的罗医婆,心中警醒又疑惑,打量着这间屋子,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是谁?”
还没等罗医婆回答,一个身影从门外匆匆赶来,上前对她道:“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该怀疑我的药是不是出问题了。”
虞清欢刚在孟知雪那儿下了晚课,还没来得及换下练武服,只擦了擦额头的汗,就听到采荷过来告知戴无忧已经醒来。
还躺在床榻上的戴无忧看见虞清欢,眼睛一亮,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如今的处境。
“是你!”戴无忧语气里带着几分欣喜,“我终于出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那曾经束缚她的锁链镣铐已经不在,上面被镣铐压出的烂肉已经被处理干净,还细心地涂上了药膏,她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头发,却只摸到了个光秃秃的脑袋。
虞清欢连忙解释道:“是我看你的头发都打结成块不好处理,头皮也有些病症,为了好上药,将你的头发给剃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日里百姓们鲜少会削发,但如今情况特殊,戴无忧的身体有太多的毛病,留着头发反而是累赘不好打理。
戴无忧摆了摆手,不在意道:“剃就剃了。”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么多年,她终于得以重见光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戴无忧立马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过去,来到院子里看见夕阳落下前的余晖正洒落在屋顶上,她深呼一口气,然后助跑两步踏着一旁的大树跃上了房顶,目光贪婪得看着夕阳西下,那鲜红如火的落日映照在她的眼眸里显得格外的艳丽。
她坐在屋顶上任由落日的余晖落在自己身上,感受着最后一点点的温暖,心中舒畅了不少。
虞清欢没想到戴无忧醒来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竟然是晒太阳,她颇有些无奈又心疼,只能任由她去。
等到太阳已落山,戴无忧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屋顶上下来。
罗医婆看见她脚踝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忍不住絮絮叨叨:“你的伤口还没好就这般上蹿下跳的,真不让人省心。你若是想晒太阳,明日还是个艳阳天,那毒辣的阳光足够将你晒脱一层皮!”
她说着将人带回屋内再次给她处理伤口。
戴无忧笑了笑,完全没有被数落的窘迫感:“那我明天再晒。”
罗医婆见她听不懂好赖话,没好气地对她说道:“只能早晚晒,不然晒伤了更难处理。”
戴无忧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站在一旁的虞清欢:“戴某还不知恩人名讳。”
“我姓虞,虞清欢。”虞清欢说道,又看向罗医婆介绍道,“这是我的师父,姓罗,你可以唤她罗医婆。”
戴无忧在屋顶上时就打量过这座宅院,这座宅院还算宽敞,但又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之人的府邸,因为府中下人大多都是些姑娘家。
现在看来,估计这宅子里的主子就只有这对医女师徒。
她看向虞清欢,正色道:“虞姑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我戴无忧定然会铭记于心,只是如今身无长物无以为报,等我报仇之后定然会尽我所能报答你。”
虞清欢看着戴无忧,好奇地问道:“那戴前辈打算如何复仇?”
戴无忧咬牙切齿地说道:“自然是揭穿吴爻的真面目,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虞清欢听罢只是苦笑:“戴前辈,你在地牢里关了太久,还不知道如今的形势,就算你告到皇上的面前,没有充足的证据,根本扳倒不了吴爻。”
她将吴爻如今已经是镇远大将军,又手握兵权,还有长公主这个强大权势的妻子的局面一一告诉戴无忧。
想要扳倒吴爻,绝非易事。
虞清欢以为戴无忧被吴爻囚禁了十几年,对于京城如今的局势或许还看不明白。
谁知戴无忧却冷笑出声:“我可不会傻到现在就直接告到皇帝的面前去,毕竟皇帝若是长点脑子,就不会轻信吴爻那个祸害。”
虞清欢听到她的话,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这话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
这般议论皇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添油加醋,那就是大不敬之罪。
还好这屋子里只有她和罗医婆在。
戴无忧将她的手挪开,语气平淡道:“放心,其他人面前我不会说,我知道你既然救下了我,定然不会将我出卖。”
虞清欢觉着大概是被囚禁太久的生活,让她对不少人心生不满,需要发泄内心的怨怼,倒也没有再阻拦。
她看着戴无忧,语气微妙地说道:“谁说我不会出卖你,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下家,正打算明天就转手。”
戴无忧一怔,没明白过来虞清欢的意思。
“你也看到了,我不过是个小医女,无权无势的。”虞清欢摊手,无奈地说道,“所以我找了旁人盯着镇远将军府的动静,将你从荒山上的坟里挖回来。”
眼见戴无忧的神色郑重起来,似乎在沉思些什么,虞清欢轻笑道:“开个玩笑而已,戴前辈不用担心,在你伤好之前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将你带回来的是溯阳郡王,他也想对付吴爻,想来会与你是一路人。”
霍锦渊与她说过想要从戴无忧这里细问当年的事情,毕竟他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吴爻。
“溯阳郡王?”戴无忧在记忆里搜寻却无果,她从未听说过此人。
虞清欢跟戴无忧解释起霍锦渊的身份。
得知与虞清欢一起救下自己的人竟然是宁安长公主的儿子,戴无忧惊讶不已。
她对于霍锦渊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在她的记忆中,他还是个幼小的孩子而已,毕竟长公主抛夫弃子之事闹得实在是沸沸扬扬,她想不知道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