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暗中潜伏的人是宋溪风,戴无忧倒是不觉着意外。
宋溪风与吴蓬瑞都是吴爻的儿子,但是两人可没有半点兄弟情,巴不得对方去死。
这些年吴爻身边早就被南诏人渗透,想要悄无声息地将小儿子送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并不容易,这些逃亡之时难免会利用以往吴爻手中的势力,自然会被宋溪风发现,早早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吴蓬瑞拿捏在手中。
戴无忧将宋溪风押进了大牢之中。
宋溪风并不是什么心智坚毅之人,身上并没有蛊虫傍身,很快在戴无忧的重刑审讯下吐出了不少东西。
他是吴爻的儿子不假,但同时也是监视吴爻动作的棋子,会将吴爻的一举一动都如实汇报给他母亲的人。
“你母亲是何人?”戴无忧把玩着手中的长鞭问道。
宋溪风垂眸,声音有气无力,他的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身上伤痕累累。
他回答道:“我的母亲是圣女身边的侍女,也是一个蛊师。”
宋溪风回忆起年幼时在母亲身边的时光,眼神一时复杂难言,自从得知他没有当蛊师的天赋之后,他往后的作用就只有跟在吴爻身边,成为牵制和监视吴爻的棋子。
他在南诏过得并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母亲对他没有多少疼惜。
后来到了大昭,被安排进了镇远将军府,看见他的亲生父亲,父亲对他很是冷漠,看他的眼神并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嫉妒吴蓬瑞,甚至早就想要将其弄死。
但他也清楚,如果真弄死了吴蓬瑞,吴爻绝不可能还留着自己在身边。
现在吴爻不在了,他看着吴蓬瑞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的模样就格外舒畅,当初高高在上的将军公子居然成了乞丐,若是让一向嚣张跋扈的宁安长公主看见,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宋溪风想着这里,心中不免苦笑,如今自己也沦落到这般境地,与吴蓬瑞又有什么区别。
戴无忧皱起眉头:“南诏圣女?”
她是知道南诏有什么圣子圣女的名头,听说天赋出众,会让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们,所以在南诏的地位很高。
她想从宋溪风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这圣女的事情,然而宋溪风在大昭待了太久,并不清楚圣女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圣女的身边做事。
每次传递消息都会有专门之人传给他的母亲。
戴无忧挑眉:“那你现在可还能联系得上那传送消息之人?”
宋溪风难受得咳了几声,却是摇头:“我们之间的联系都是单向的……”
“啪——”宋溪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戴无忧抬手抽了一鞭子,带着倒刺的鞭子在身上划过的感觉实在疼痛难忍,他那已经没多少好肉的身子再次被渗出了血。
宋溪风吃疼,咬着牙识相地默默改口:“可以。”
戴无忧道:“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几分用处,最好别自作聪明,否则没有用处的东西,只有死路一条。”
宋溪风垂眸,知道了戴无忧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能轻易分别一个人是否说谎,不敢再隐瞒。
等到戴无忧带着一身血腥气从牢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不已。
天上下的小雨还没停,到了夜间更冷了些。
杨闵安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灯笼迎了上前,修长的身影被灯笼的光拉得很远。
戴无忧刚审讯完,脸色不复平日里的和气,染上了几分寒意,她定定地看着杨闵安:“杨公子,这样阴冷的天,你没必要过来的。”
她审讯的手段有几分残忍与血腥,平常都鲜少会让杨闵安亲自前来,而是问出口供之后会誊抄一份给他。
对于戴无忧的态度,杨闵安倒并未觉得疏离,开口道:“我见你审问了许久,连晚膳还没用,所以过来瞧瞧,没想到时间正好。”
是不是正好戴无忧清楚得很。
寒星撑开了伞打在自家小姐的头顶,但是戴无忧直接抬步走到杨闵安的跟前,近在咫尺。
杨闵安的心猛然停滞一瞬,又连忙将手中的雨伞往戴无忧的头顶移过去,挡住了那些飘扬的细细雨丝。
他努力平静下来心绪,开口道:“晚膳我已经让阿四准备好了,现在过去的话刚好能吃到热乎的饭菜,上次看你喜欢吃……”
“杨闵安。”戴无忧打断了他的话,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做这么多是喜欢我吗?可我们并不合适。”
这句话让原本还在絮絮叨叨的杨闵安蓦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