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煮熟了,端进了屋里,陈父招呼了一声,“卫国,可秀,来吃饭了。”
“吃什么饭,家里也没东西,突然来了,哪里有他们的份。回了娘家,白吃白喝来的?”
陈母嘟嘟囔囔的,不过这声音,足够大家都听到了。
邵卫国和陈可秀都很无语,对视了一眼,相携起身去了客厅。
客厅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桌子,还有买来的一点点粮食,还有杂物,还有口大水缸,以及一个写字台。
桌子上四碗面条,陈父陈母都端了碗,陈可兰跑去屋里,抱了陈国富出来,端了最小的碗,开始喂他吃。
而另外一碗,陈国强直接端了起来。
被熏得发黑的小锅里,只有几根飘着的挂面。
没有邵卫国的份,也没有陈可秀的份,连陈可兰的都没有。
陈可秀挑挑眉,“爸,你说吃饭,我们吃啥?”
陈父瞅了一眼锅里,皱眉说道,“可兰,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你大姐和大姐夫过来,也不知道多煮点。”
陈可兰喂弟弟吃饭的手顿了顿,并不敢说话。
陈母再次说道,“家里没东西,可兰也变不出来。行了,吃完饭,上班去吧。卫国是军官,又不是没钱,自己上街买点吃的去吧。”
哪怕陈可
秀不把自己当原身,都心烦至极。
倘若对方没死,也没换了芯子,头一次带男人回家,父母这个态度,完全不给她留面子,也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她懒得看,拿了脸盆,舀了水,拽着邵卫国出去洗漱。
家里没有两人的牙刷毛巾,只能喝点水漱口,捧水洗脸。
陈可秀还是有点尴尬,“二老就这样的,你别往心里去。”
虽然她清楚,这不是她的家人,可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她的娘家。
邵卫国摇摇头,捂着她因为捧了冷水洗脸的冻得通红的手,“没事,你是你,他们是他们,你受苦了。”
这样的环境,身为女儿,受苦是必然的。
也更加明白,她担心生孩子,没有儿子怎么办的心情。
陈可秀轻轻摇头,“可兰才受苦了。”
那手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的,十二岁的小姑娘,本该读书的年龄,又是挑水照顾孩子还做饭的,每个手指都开了大裂口。
两人一直没进屋,邻居见了两人,都打了招呼。
陈可秀也一一领着邵卫国叫人,好像她就是这楼里的人。
邵卫国都迷糊了,她到底是不是陈可秀啊,要说不是,她没有任何一点破晓。
要说是,一点都不像。
他纠结了好一
会儿,可能是想多了吧,哪有那么诡异的事儿。
身为军人,怎么能在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呢。
反正也不影响什么,这种事不能再想了。
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好。
可别变回以前的样子。
陈可秀哪里知道他的小九九,等陈父陈母上班去了,她直接拉着陈可兰,“四妹,走,出去吃早餐。”
那点面条,分明也是没给可兰吃的想法。
陈可兰很犹豫,看着在家里爬的陈国富,摇摇头,“国强怕是看不住国富尿裤子,要是尿湿了,回头我要挨打的。再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接水做饭等爸妈回来。”
以前有姐姐的时候,大家一起分担,她只需要看着六弟就行,可是姐姐们嫁的嫁了,下乡的下乡了,只有她自己。
这些活,她一天到晚都做不完。
她看起来个子只有一米三,皱起眉头,就跟小老太太一样,满脸愁苦。
陈可秀心里堵得慌,勉强笑道,“那就带着六弟一起,回来我帮你一起做饭,你姐夫去挑水,怎么样?”
陈可兰抬眼看她,脸上挂着笑,说话温温柔柔的大姐,她真的很难拒绝,迟疑了半晌,才点点头。
“那我们,快去快回。”
“行。”
陈国强听说大家出去,立刻穿好衣服,跟在后面。
陈可秀也没阻拦,路又不是她修的,愿意去就去。
而且,这小子刚吃了一大碗面条,就是再多好吃的,他也吃不下。
手里还有粮票,她带着人去了国营饭店,给陈可兰骂了三个大肉包子,陈国强拼死拼活,非要买三个。
陈可秀冷脸说道,“你先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陈国强狼吞虎咽,直打嗝还要往嘴里塞,最后一口差点都吐出来了。
他塞进了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再给我买两个,我回家饿了再吃。”
“滚蛋。”陈可秀喝着蛋花汤,看向拿着包子,一口都没吃的陈可兰,温声说道,“吃呀,一会儿凉了。”
陈可兰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她以前最不喜欢大姐了,不如二姐三姐温柔,还天天打她。
没想到大姐还给她买好吃的,肉包子太香了。
以前弟弟们吃,她连看都不能看,不然都要被妈妈掐眼睛。
陈国强看着她吃,立刻上去抢,命令道,“剩下的两个不许吃,给我留着,我中午再吃。”
“你再给我逼逼一句,我大耳巴子抽你。”陈可秀冷冷地盯着他。
就知道欺负姐
姐,什么东西!
陈国强还没受过这种区别待遇,在他的眼里,不管是哪个姐姐都一样,都是赔钱货,生来就是要给他做贡献的。
哪怕有了陈国富,他的地位也没有受到影响,哪能受得了从小就千依百顺的陈可秀骂他?
他当即拱起背,像牛一样,冲过来拿脑袋顶陈可秀,嘴里不干不净,“死丫头片子,让你不听话。”
还没碰到陈可秀,就被邵卫国拎了起来,“闭嘴,不然我把里丢臭水沟里。”
没看到他大姐还抱着陈国富吗?
他娘的,要是生个儿子这德行,和媳妇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