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嫂子故意扬起声音,“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一直这么懂事就好了。那种破烂的东西,别和她呆多了,学的不三不四的。”
宁雪忍了忍,没有辩解什么,只是问道,“妈,你会让我读书吗?”
宁嫂子想说读书没用,可看着她眼里的坚定,好像她说不行,就要不认她这个妈了。
她咬咬牙,憋着气说道,“读,随便你读!要是成绩不好,腿都给你打断。”
不然咋办,要是真的让这丫头记恨,以后都不管家里,岂不是白养这么大的女儿了。
让她读!又不一定能考上。
万一就跟大丫说的一样,到时候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工资都得回报家里,她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过呢。
她妥协了,头一次正面答应让宁雪读书,宁雪眼神亮了起来,“好,我会好好读的。”
“嗯。”宁嫂子对她眼里对未来的希冀视而不见,“但是你要记得,全家省吃俭用供你,你不能没有良心。”
“我明白。”
陈可秀听了全过程,揉了揉眉心,只祝福她,用了无数次的挨打,换来了继续读书的机会。
至于她的以后,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她收拾着东西,偶
尔去接水,目光都没和宁雪交汇,两人心照不宣。
宁雪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好像她是个陌生人。
只是每次她路过,她洗衣服的手慢了很多,也能看出她心里的纠结和苦闷。
陈可秀还没收拾完,高嫂子就过来了,喊她一起走。
陈可秀只能关门,和她走在一起,现在时间都不是很早了,两人走路的步子大了许多。
也没怎么聊天。
到会议室的时候,人还没到齐。
毕竟,有的嫂子吃完饭,还得收拾收拾,甚至家里还有年龄比较小的孩子,喂饭什么的,都得耽搁一些时间。
许嫂子倒是已经到了,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肚子,没有抬起过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可秀和高嫂子小声说着话,都是聊着家乡的风土人情。
当然,多半都是高嫂子在说。
陈可秀没啥可说的,提起家乡,她自然会想起南方,脑子里没有邵卫国老家的影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两人唧唧唧唧的,怕打扰别人,声音特别小。
宁嫂子的耳朵恨不得竖到天上,方便听一听,陈可秀有没有和别人说她的坏话。
听来听去,也没听到到底说了什么。
她主
动坐过去一些,隔着桌子问高嫂子,“你们是在说什么呀?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高嫂子随口敷衍,“没什么,就说我家里的孩子调皮呢。”
她和宁嫂子又不熟,认都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啊。”宁嫂子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看向陈可秀,“小陈嫂子现在还没孩子呢,还是不要说这个了,免得她心里不舒坦。”
她可算学聪明了,没有大张旗鼓的吵闹嘲讽,挑拨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又不敢骂她。
毕竟,她是在照顾陈可秀的情绪呀。
高嫂子扯扯嘴角,真是事儿逼,幸好她说的不是这个话题,不然真能挑拨得小陈生气不可。
这是会议室,都这么收不住嘴,参加竞选干啥?
她脸上的笑弱了几分,把搭打在陈可秀的手臂上,故作亲密,“小陈大方着呢,可没那么容易不舒坦,又不是某些小肚鸡肠的人。”
宁嫂子被不轻不重的怼了一下,神色有点尴尬,“我这不是担心她嘛,结婚几年没有孩子,怕是压力很大,老家人都在催吧?”
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陈可秀说的。
表面上关心,实际上是不安好心,想挑起陈可秀的
愤怒。
对于陈可秀不吃亏的性格,她也是略知一二,想让她吵闹起来。
陈可秀都懒得搭理她,淡淡地说道,“我婆婆都没你催得厉害。”
邵母确实没催过,院里催得厉害的,不就是宁嫂子和洪嫂子,简直是见面必提孩子。
她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觉得,她很在意这种事情。
难怪吵不过,连踩痛脚,挑情绪都不得其法。
这方面,也就许嫂子做得最牛,她是懂怎么让人生气的。
也就是她在外人面前情绪还算稳定,不然真能被她气炸。
至于其他人,小儿科了。
刚想起许嫂子,许嫂子就扫了她一眼,赞叹道,“真是个好婆婆,要是我几年没生,也得被说,小陈运气真好,嫁了个容忍度高的男人。”
陈可秀微笑,“是的呢,运气是好的。”
还想阴阳她,简直是做梦。
只要她假装听不出来,谁都拿她没办法。
许嫂子被她一句话晾在原地,气氛有些僵硬,有别的嫂子解围,就着婆家的事说起来。
一人说几句话,显得很热闹,还一团和气。
许政委他们处理完别的事情,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种场景
。
干事处的人笑呵呵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陈可秀挑眉,看来,都憋足了气逢场作戏呗,能来参加竞选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许政委把笔记本拿回来,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俯身,“大家的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分数就不说了,筛选出了我们认为更加合适配合家属院工作的同志。当然,大家都是很优秀的,即便是没能竞选上,也是有一颗想要为家属院付出的心的。替组织和群众感谢大家。”
许政委敬了个礼,又清了清嗓子,眼神看向许嫂子,“余敏同志。”
许嫂子淡定地站起来,面无表情,不过嘴角克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第一个念她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她的成绩是最好的。
要不是陈可秀坐在她的后面,她都想回头去看她的脸色了,一定变得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