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蕊大半夜回到家睡不着觉,拄着胳膊望着窗外琢磨着郭庆旺。
这丫就是个毒瘤。
赵阿姐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有消息!
总不能让庆男村的人得意洋洋地把活干完再处理,那黄花菜都凉了。
卖美人桃时,他们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苏蕊大半夜对着镜子感觉自己也要变异。
夜深人静,苏蕊难免又想到大兄弟的真实身份——劳改犯。
这几天难得把大兄弟看顺眼,吃饭还能摆在一边欣赏血盆大口。虽然没有发展其他情愫,倒也让她到此为止、断情绝爱。
苏蕊寻思一番,干脆拿出信纸来。
她过得不高兴,自然也得让别人不高兴。
她怪他开始不说清身份,还说了一堆奉承话。苏蕊更睡不着觉了,想给自己来一嘴巴子。
苏蕊从铁盒里取出半截蜡烛。她时常被苏嫦娥笑话是个资本家小姐的性格,家家户户都有煤油灯,她不喜欢煤油味道,觉得刺鼻。
点上蜡烛,苏蕊想了想,先按照以往的格式先写上一句工整优美的开头语句式。
但今日做不到让大兄弟‘见信如唔,展信舒颜’,别说他了,一想到大兄弟的芳容,她也舒颜不起来了。
人长得磕碜,怎么干得事也磕碜呢?
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哪一样都不是人该干的。
苏蕊不敢得罪,真怕人跑到家里来。干脆想到物尽其用。
于是写到:‘秋月有信,迁思回虑’。
按苏蕊的心声,那便是“我思考来思考去,打算在秋季月光之下,跟你吐吐黑泥。”
她一吐黑泥便不可收拾,反正也不打算跟大兄弟处对象,秉承着咱们不提分手,让对方分手的目的,龙飞凤舞地写了三大页...正反面都有。
虽然目前关系微妙,还没说要真正的处对象,谈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分手。
不过来回书信里,都是以处对象为目的,不妨让对方先一步知难而退。
她先在开始吐槽人民商厦的营业员态度不好,然后吐槽庆男村的男人想要偷小坝村的桃儿。中间穿插几句对美人桃的赞美,后面引出郭庆旺这个老活驴因为嫉妒没拿到好处,不给农闲的小坝村妇女活干这件事。
又在最后隐约地说明这里有部队搞建设,还上了新闻呢。她认识不少当兵的。敲打对方小坝村不是谁随随便便都能撒野。
随后用上当年考研的功力,奋笔疾书郭庆旺此人的可恶。
秋月登上枣树顶,她终于把骂人的话写完,弹了弹信纸觉得神清气爽。
隔日清早,苏蕊差点没起来拿鸡蛋。
好在大家习惯她每天掏鸡窝,倒也没去再掏。成功把新鲜鸡蛋装进兜里一颗,苏蕊早饭都没吃,要抓紧去供销社把邮票贴上将信寄出去。
苏嫦娥从门缝里看到她走,拉着苏红佩说:“我没看错吧?她这样还跟劳改犯联系?心甘情愿?”
苏红佩最近也没睡好,夜里辗转反侧,憔悴地说:“你也帮她想想办法,我看她一夜没睡。”
苏嫦娥高兴都来不及,眼神里闪烁着得逞的兴奋,言不由衷地说:“我哪里知道的呀,要是知道是劳改犯,我宁愿替苏蕊去相亲。”
“真的?你要知道坏人会有恶报。”苏红佩扭头看着苏嫦娥。
苏嫦娥觉得她眼神瘆得慌:“大姐,我是诚心让她好。”
苏红佩淡淡地说:“为什么你要嫉妒她?”
“嫉妒她?她胸前都没二两肉,犯得着嫉妒她吗?”苏嫦娥怒道:“没咱家收留他们父女,他们得饿死。大姐,咱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你别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苏红佩叹息说:“这些年来,咱家对他们的恩情早就还尽了。你好自为之。”说完她就出门了。
苏嫦娥定定望着苏红佩离开的背影,往地上啐了口。进到屋里,坐下来对着镜子梳头,一下一下心不在焉,最后又把木梳扔到一边。
***
三天后。
早上开会,赵阿姐特意留下来找苏蕊谈话。
她觉得苏蕊年纪虽然小,但主意正,想跟她聊聊郭庆旺的事。
俩人合计半天,唯一的办法只有等。
苏蕊跟民兵小组长们一起参加棍儿操的演练,手里还握着老甘蔗。因为憋气,苏蕊舞的虎虎生威,谁见了都得叫声好。
练完棍儿操,苏蕊难得看到丸子。丸子爹娘走亲戚去了,放她出来撒野。
苏蕊不想回去吃午饭,于是跟她到供销社打算买块卤水的菜豆腐,一起到小木屋里炖了吃。
一大块菜豆腐能当饭能当菜,过去一点荤腥吃不上,还把豆腐当成荤菜来吃。
丸子抱着豆腐蹦蹦跳跳往外面走,差点被个男人撞倒。
苏蕊赶紧拉过丸子,小姑娘低头看着怀里的豆腐,幸好没碎。
苏蕊见到过来的人是庆男村的人,三五成群地走到柜台前面,买烟的买烟、买酒的买酒。
艳儿看的真切,从柜台出来在苏蕊耳边蛐蛐:“这几个人挣了几个钱烧包,天天过来买油炸花生米下酒吃。”
苏蕊说:“是不是在部队干活的?”
艳儿说:“哪是进部队干活,就是在部队外面帮着修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当领导了。”
“唷,这不是嚷嚷着要同工同酬的苏蕊同志么?”其中一个秃头男说:“同工同酬?做梦,让你们连活儿都没干的。”
另一个浑身带着酒气,挤眉弄眼地说:“还说什么活儿,寡妇们守着桃树就能做生意了,哈哈哈。”
苏蕊的脸一下沉下去,冷笑着说:“今天嘲笑别人是寡妇,明天自家媳妇变寡妇。”
秃头男当即怒了,握着酒瓶子说:“你咒谁呢?别以为你是女同志我就让着你。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苏蕊拿着老甘蔗拦在面前说:“被你看顺眼那是对我的侮辱。”
秃头男暴怒,往前猛冲一步。他边上的人想要拦他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踩下豆腐,出溜两米远,裆部撕裂,劈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