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上阳曾在江府上见过,嘉平君的有一对贴身护卫,一刀一剑,颇为厉害,若是没记错的话,这身后背着把明月刀的应该是叫刀光。
他怎么会来这里?行事举止还如此怪异?
“上阳长公主殿下圣安,在下乃嘉平君贴身侍卫刀光,今日特来叨扰,实乃无奈之举,还望见谅。”
刀光把火盆放在了那张上阳最爱的瑶池牡丹绫罗屏门之下,开始一把一把的烧着纸钱,看起来像是有话要对她说。
上阳不禁来了兴趣,坐到了那张屏风前的摇椅之上。
就在踏上那张椅子的脚垫之时,从窗外刮来一阵细风,竟吹的摇椅当真摇了起来,将那少年吓的更加局促。
“殿……殿下……刀光只盼望着您听到就好,且……切莫显现出真身……”
江言稳了稳心神,很是郑重的朝着上阳的方向跪了下去,少年膝盖的铮骨磕在冰凉的地板之上,听的她心头一颤。
嘉平君的贴身侍卫何曾跪过他人,又怎会对她行如此大礼。
“殿下,自您当日一别,君上已经许久未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其实,君上已经知道他错了,也知道您就是当年城隍庙里的那个小丫头,自此相思苦起,一发不可收拾。
刀光卑微的恳求您,若您泉下有知……还请您别在梦中折磨他了。
当年,君上受命来长安殿教导殿下,刀光有幸能陪伴左右,您对君上的情谊……
总之,求殿下放过君上,君上实在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啊。”
上阳一个没忍住,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真是好不公平,只会偏私的替他主子辩驳。
她被嘉平君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倒显得她还是个罪人了,让她放过他,那谁又来放过她呢?
“放肆!殿下的寝宫也是你能随意进来的!”
应是看见了窗口飘出去的纸钱灰烟,幽娘突然推门而入。
“明明是嘉平君逼死了殿下,现在又三番两次的来长安殿端做一副悼念的模样是给谁看?!”
不愧是最最疼她的幽娘!
江言有刀光帮他缀词有难言之隐,那上阳就有幽娘帮她训斥他们故作惺惺之态。
这世间,总有一个将自己视为汝珍芝宝的人。
“君上他……”
“闭嘴,我管不了嘉平君进出长安殿,我还管不了你这么一个侍卫了!”
幽娘来了脾气,一把将刀光推出了殿外,动静稍大了些,惊来了江言。
那人急匆匆的赶来,面上泛起了一股不太正常的潮红。
“刀光,你来此处作甚?”
冷眼冷调,拒人千里之外。
刀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幽娘也不愿多说只是微微侧身露出屋中由刀光带来的一些物件。
待看清那些黄铜纸钱之后,江言身旁的气氛又降了几分,丢下一句,“多事”,便带着刀光离开了。
只是脚下的步子看起来有些虚浮,倒是不怎么符合他以往的做派。
幽娘见人已走,回过身来想要收拾一下,手指却在火盆面前转了个弯,重新拿起了放在一旁还未燃过的钱纸。
她跪在了先前刀光跪的那个位置,红着眼像是祝祷又像是倾诉。
“我们殿下才过完生辰啊,一个女子最好的双十年华就被葬送,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来求得您的原谅呢。
我还记得殿下刚刚入宫时,还是个只到我肩膀的小孩子,一双杏眼生的机灵明亮,我一看到就想起了贵妃娘娘。
我的公主像极了当年的娘娘啊,可怎么却和她一样的命苦啊!”
心头涌出巨大的悲伤,就是自裁那日上阳也没有这么难过,上阳最见不得幽娘哭了。
上阳走下去,轻轻的抱住了眼前这个痛苦的女子,把头放在她的怀里,就如儿时她哄上阳入睡一样。
可上阳不是那个她当年拼死护下的小公主啊,上阳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假货色。
像是和上阳心有灵犀一般,幽娘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
“宫外有谣言说您不是真正的公主,是大漠派来摧毁大永皇室的一枚棋子,可他们又知道什么,他们不曾想我一样侍奉过您和贵妃娘娘啊!
还有那个嘉平君,就连他也不信,他怎么配为大永第一臣,怎么对得上皇上临走的嘱咐!
可是他们不信就算了,我的殿下,你怎么能信呢!
当年先皇仅因一个流言就降罪于襁褓之中的你,我好不容易才偷天换日将您送出宫外,临走时用一根香在您的右足之下点了三颗红痣。
你就是娘娘心心念念的小女儿!皇上的亲胞妹,大永最尊贵的上阳长公主啊!”
幽娘的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哪怕上阳变成鬼了也能将她劈个毛骨悚然。
她不是冒牌货?那为何江言会那么笃定!她居然还因此自裁了!
上阳以为她秦桑上辈子的活的是个悲剧,现在看来却是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是被人利用,顶替了公主入宫然后报复皇室,到死后发现真相然后接受不了自裁了。
其实她是真公主,是被人又利用了一次!
之前是报复皇室,这次呢?
那些迷雾慢慢在上阳眼前散开了去。
这次是为了报复大永,背后之人是大漠,那个虎视眈眈大永疆土的敌国。
所以幽娘也是被故意引去乡下探亲的?
上阳登基前几日,幽娘家中差人往宫中递信,说是出了大事,现在看来也是阴谋。
可按理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这个唯一知晓上阳身份的半百女子啊!幽娘赶回盛京的路上又经历了什么!
上阳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意,她感觉快要把我的心肝都得燃了个干净。
幽娘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哭累了才回到了偏殿,而上阳在这时发现她居然可以离开了长安殿了。
不及多想,她立马飘去嘉平府,若是这一切真的是大漠的阴谋,那便只有一个人能阻止这一切——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