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铺子,就感到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沉重,招呼客人的元宝不在,掌柜的也不在。
匣盒里的珠钗,头面一应俱全,可铺子里却没半个人影。
上阳暗叫不好,陆淮可别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江言一进铺中,身后的门就被合了起来,从后堂走出三五彪形大汉,浓眉细眼,手握一把弯刀,一瞧就不是我大永国人。
“哟,没能抓着大永第一富商,倒是迎来了大永第一臣,看来,我们今日的运气倒也不算太差。”
中间为首的那人说道,“瞧你这副细皮嫩肉的书生摸样,想也是提不动刀的,不如归于我大漠,王可允你黄金百两,这不比你死守着这残弱大永强上许多?”
上阳后退一步,看了看这几个手持大刀,人高马大,一脸凶样的大汉;又看了看,一身祥云白袍,身形消瘦,手里还提着一盒杏花糕的江言。
倒不是害怕他叛变,是真的觉得以他不屈的性子这次怕是不死也要掉层皮。
见江言不说话,那大汉又继续道:“我实在是想不通,那个愚蠢的长公主的已经死了,现在大永的皇帝只不过是个五岁的童子,大永三年必亡,这是大势。难不成......”
话未必,江言已经将杏花糕妥善的放在了身后的架子上,顺了支银钗,直直的朝那大汉射了出去。
银钗虽未开刃,但却以猛势飞出,划过了那大汉的脖颈,扎入了身后的货架之上。
“噔”的一声,银钗插入木架,发出铮鸣,再看那大汉的颈部,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几人大惊,而江言却只是慢条斯理的瞧了瞧指间,再抬眼已是满目戾气,淡淡道:“慎言。”
于是,上阳也将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一边坐在陆淮算账的那张案上摇着腿,一边挑着桃木匣子里新上的宝贝。
而他在一旁应付那几人早是游刃有余。
半刻钟后,那几个大汉纷纷倒地没了直觉,而江言却只是沾了些灰在他那云袍的一角。
上阳有些恼江言怎么也不知留个活口,可他却像个没事人般,回身继续提起了那盒被他放在架子的杏花糕,然后挑了一支掐丝金蝶红宝石步摇一撩衣袍就走了,走时还不忘在案上留下了一锭银子。
上阳突然反应过来,之前与他的争斗,她存了些小心思,他又何尝不是。
上阳长公主才知道这位帝师君子居然还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想来今日之行虽有波折,但也还算称他心意。
回府后换了身藏青色的衣裳,他便又入了长安殿,不出所料,将那步摇以及那盒杏花糕端端正正的放在了上阳的梳妆台上。
上阳瞧见,镜子前有一方小小的木牌,右下角只刻了桑桑二字。
供奉的东西,小鬼是可以吃用的。
正想上前看个明白,却发现那木牌后面竟然还藏着登基前夜江言给她送来的那封信。
轻轻的抽出来后,里面除了有关身世的那张纸,信封竟然还贴了一张房契和小地图。
那是坐落在江南的一座小院,有花有鱼,有亭有廊。
是上阳曾经幻想过的最适宜的住处。
长安殿太大了,盛京的冬日也太过寒凉了,还是江南好啊。
那夜,上阳看的太急,又被那所谓的身世震的身形一颤,却是漏掉了这个。
他的话再次在上阳耳畔响起:“要么,你自己体面的走,要么本君明日亲自送你离开。”
这会不会,不是在逼她赴死,而是在让她离开盛京去江南呢?
上阳突然心软了,其实她的死也不应该怪他吧,毕竟他们都是受了蒙骗。
而他在得知了她的“假身份”后,甚至还想着送她离开。
因着从未受过别人的好,所以哪怕是一点点的疼爱上阳都格外珍惜。
之前对幽娘是如此,现如今对江言也是这般。
看着江言和衣躺在我的榻上,上阳也没有那么别扭了,拿起桌上的那支步摇插入鬓间,便入了梦。
还是那个场景,在长安殿的书斋,上阳在一旁练字,江言在一旁习书,看起来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定神后,头上的珠钗随着上阳的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江言一循声便看了那支今日他刚刚拿来的金步摇。
江言眼睛一亮,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那本《炎华经》,张开双臂将上阳拥入了怀里。
“桑桑,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对吗?”
上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江言,上辈子渴望的全在这个虚幻的梦里一一实现,她也有些沉沦了。
上阳抬起头,认真的捧起江言的脸,一字一句的问道:“嘉平君,你是不是思慕本宫?”
江言盯着上阳的眼睛,没说话。
上阳心中燃起的那一小簇火苗瞬间被浇了个透彻。
就当上阳要松开时,他却突然回握住她的手,稍稍使了些气力,“窈窕淑女,君子好求,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秦桑,江言思慕你,久已。”
依旧是那副极轻的语调,又像是注入了千万的深情,落在我那荒芜的心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绚丽花儿。
上阳踮起脚尖,像是报复又像是珍爱的吻上了那片薄唇。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更加强烈的回应。
从唇到颈到锁骨再到那片柔软,她感觉他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去。
意乱情迷之际,上阳好像听到江言问她:“桑桑,想不想做图上之人?”......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事后,上阳窝在江言的臂弯,和他有一塔没一搭的说着话。
“嘉平君,其实,今夜我有正事要找你。”
“殿下请讲,臣无比顺从。”
这下倒是乖巧的很,上阳一把坐起,揪着他的耳垂凶狠狠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上阳!你被大漠人骗啦!”
原以为回复她的也会是一个玩笑,可他却瞬间失落了下去,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