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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伊始(2 / 3)

光照耀下隐约可见,寒冷的风吹拂着沙威的脸,等到他被吹得勉强回到清醒状态的时候,马儿已经把他带进了市镇。

我应该去结婚……吗?

沙威把马匹归还到警署马厩,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一开始思考就会痛苦,不止是物理上的头疼,还有内心深处的疼痛。

艾潘妮曾经犯过罪。

虽然在长达三年时间里,沙威没能找到任何一张关于她的悬赏、逮捕令或者判决书,甚至连一丁点有案可查的犯罪记录都没有。但她本人已经认罪,并表示曾经为此蹲过监狱。

如果她用的是假名,就可以解释查不到的问题,但艾潘妮坚决宣称这是她的真名,沙威多年的警察经验告诉自己,单从一个眼神,就可以判断出那姑娘说的是实话。

沙威内心中理性的那部分,紧紧抱着道德洁癖的大旗,猛烈地指责那姑娘是个劣迹斑斑的、卑贱的坏女人,应该被唾弃、被管制;而另外一部分,则毫不留情地指出,艾潘妮曾经给予过他多少温暖和欢乐,她对他的关怀和理解,她真挚而坚定地赞颂他的理想,她……始终把他当做一个纯粹的人来对待。

人非草木,即使冷酷凶残如沙威,也能真切地感受到艾潘妮对他的感情。

无论如何,现在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警官沙威,竟然爱上了一个善良勇敢,温柔体贴的罪犯,至少也是前·罪犯。

高大的警官摸上自家大门,翻了半天口袋才掏出钥匙,进门的步伐还是有点晃悠。他扶着墙蹭进起居室,栽进柔软宽大的扶手椅里,不耐烦地扯掉头上垂下来的稻草杆,望着壁炉里即将燃尽的木炭发呆。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真的可以接受她的过去吗?

我还能诚实地在祭坛前向神发誓吗?

我……

沙威沉重的思索忽然被一声叫喊打断,起居室的门被推开了,皮埃尔像旋风一样冲到他面前,大声叫嚷着:“先生!您昨天到哪去了?!”

“我……处理了一些事情。”沙威的脑袋更疼了,他总是教育他的小学徒,在自己家里不能高声喧哗,宁静的私人空间是个人修养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这孩子从来都记不住:“别吵了,让我再歇会,上午还得去教堂……”

“还去什么教堂啊?”皮埃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仍然高声大叫:“今天是星期日!您的婚礼是昨天啊!”

什么?

沙威觉得全身的血在这刹那停止了流动,头疼、恶心和一切宿醉后遗症统统消失,只剩下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隆隆作响。

他眼中的皮埃尔还在急赤白脸地嚷嚷,诉说着昨天教堂里,新娘是如何苦等一整天后,看似平静地回家,却在日出前突然收拾行李离开此地的经过。

原来他这一醉,不是睡过一宿,而是整整昏睡了一天两夜。

高大的警官如炮弹出膛般冲出了自家,连帽子都没戴,一路狂奔到市长官邸,却在大门外停住了脚步,迟迟不敢进入。在门口转了两圈后,沙威找到看门人询问,驼背老人的耳朵已经不太灵,但依然向他确认,艾潘妮天没亮就已经乘车离开。

“她到底去哪了?!”沙威双手抓住老看门人的肩膀,拼命摇晃着:“拜托,请告诉我,至少让我能寄封信——”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啊先生!”可怜的老人快要被魁梧的警官晃散架了,抬起双手反复表示他确实不明真相。

沙威沉默了下来,灰色眼睛盯着市长官邸紧闭的大门看了很久。最后他放开老看门人,双手插进兜里,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地缓慢穿过街道,又回到了自家,进入并锁上了起居室的门。

半个多小时前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原谅艾潘妮的过去,甚至还在下意识地怀疑婚礼是否是一场设好的骗局。她是否真的愿意嫁给他?还是会像个罪犯一样畏罪潜逃。

但现实以完全相反的情况狠狠击中了沙威,他的新娘从未背叛,一直在等待,直到最后失望地离开。他完全能想象到昨天的小城里,艾潘妮会承担多少风言风语。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才能真实地感觉到,曾经体会过的幸福失去时,人的心灵会承受多大的苦痛。

高大的男人安静地站在起居室中间,如一尊大理石雕像般沉寂,即使内部已经龟裂粉碎,表面上依然沉郁宁静。过了一会,这雕像开始移动,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取出中间夹的纸条,缓步走到壁炉边,把带有焦痕的纸张扔进了壁炉。

只不过是回到以前罢了。之前四十多年的人生,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烧了一夜的木炭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火焰有气无力,但仍然接住了纸条。沙威走到扶手椅前,轻轻地坐下,目送纸上那行“我真的很想你”,逐渐化为灰烬。火光映照在他深邃的灰眼睛里,仿佛有灵魂般地向他不断招手。

清冷孤独才能心无旁骛,没有牵挂才能专注于执行律法。

沙威从内袋里摸出了金色的鼻烟盒,在手中摩挲了好久。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炉火,鼻烟盒在手中不停地打转。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最终一道金色的弧线划过,跃入小小的火堆,一头扎进厚厚的灰烬堆,失去了踪迹。

这样就好了,那个女人的痕迹就此完全消失,生活回到正轨。执法者不会变得懦弱,不会再犯错误……

黑发警官的手肘撑在大腿上,整个身体向着壁炉倾斜,火焰辐射出的暖意烘着他的全身,唯独脸颊始终感觉湿冷湿冷的。

一切都回到正轨,回到从前,回到最熟悉的样子,这没什么错。但为什么躯壳最深处,会有如此巨大的空洞,好像被魔鬼掏空了心窝,只剩下活活撕扯着血肉般的疼痛。

沙威摸了一把脸,发现满手都是水,这天气不可能是汗,但脸已经麻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和呼吸。他条件反射地把手往衣服上擦,想擦干水渍,却触碰到了背心口袋里的枪。

我真是懦弱无能,既不能把握住幸福,又不能干脆地放弃。

我厌恶这样的人。

粗壮的大手抓紧了□□的把柄,沉重的呼吸声响彻整个屋子。

“沙威先生!”

如同深渊里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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