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母亲也为此哭了好几天,丞相府上其他人也觉得面上无光。
而晏云卿毫无波动,只说云卿全听父兄安排。
丞相府本为保护她,设了偏房,又在合卺酒里对那人下了迷药,生怕她太受委屈。
可他今夜看见她竟会笑,会对他生气,像是真喜欢那个低贱的四殿下。
好像他那个木头一般的妹妹终于有了血肉,活了过来。
那便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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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阿竹领着岳轻静静走着,丞相府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的脚步声。
祠堂在丞相府最东边,而晏云卿的院子在西边,几乎横跨一整个丞相府。
岳轻想起晏云钦的惊讶,问:“阿竹,哥哥不喜欢我夫君吗?”
“大少爷没说过。”
阿竹想了想,又道:“但是应该不喜欢。”
“为何?是他长得不好看?还是——”
岳轻正问着,忽然她打了个寒战,直觉告诉她有人在盯着她们,拉住了阿竹:“阿竹,我怎么感觉有人在看咱们?”
“四殿下,应该是好看的。”
阿竹侧过身回头,远处的黑影分毫不动:“嗯,有人。宫里一直派人来,已是第三天了。”
阿竹闭眼闻了闻:“还有兵马的气味,在丞相府三百米外。”
岳轻惊讶:“兵马?”
皇亲、入赘、监视、兵马。
这门婚事好像没那么简单。
她再问:“我这个神秘夫君,到底是什么人?”
祠堂马上就要到了,已经能看见窗户透出来的光。
阿竹沉默了一瞬,慢慢道:“四殿下,是三年前被接回水月山庄的。”
“坊间传言,四殿下就是三年前消失的醉月楼琴师。”
“醉月楼?”
“就是青楼。”
她们到了祠堂前院,院里一个仆人正靠着柱子昏昏欲睡,看见两人后立马站直行礼。
祠堂的木门虚掩着,能看到一个人影。
阿竹脚步渐缓,为岳轻让开路。
“听闻那人双目全盲,而四殿下似乎——”
“也有眼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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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祠堂里只有牌匾前的幽暗烛火,推开的门照进了半扇清冷的月光,像一刀把空间划分成明暗两半,照亮那个人影。
岳轻看见那人跪在蒲团上,背脊挺直,黑发长瀑,身披凉薄的银光。
他身上白衣布满尘土,应是摔了很多次,一束白布系在脑后,顺着发带垂下,身侧有一根拐杖。
他分明听到声响,却不回头。
没有动作,疏离感却扑面而来。
岳轻毕竟是个神仙,一眼看出他身上的妖气,他是个狐妖。
她很少见过狐妖,这种妖怪被人发现了多数要被抓进勾栏里。而风月场所不是她爱去的地方,她在人间只是为了解咒取魂。
总听闻狐妖都生得极美。
美到总有人类不顾律法要娶狐妖,最后官名被废、众叛亲离。
且不说人界不许与妖相恋。
就算是放在仙界,和一个妖成亲也是相当炸裂的。
岳轻笑了声,提着裙子迈过门槛,三两步走到了涂梦生面前,单腿跪地与他平视。
背光让他的五官不甚清晰,空气中有泥土和血的味道,她直视着那条白布的位置,唤他。
“喂。”
岳轻看见那白布后动了动,应该是他睁了眼。
涂梦生的双手放于大腿上,虚握成拳,与岳轻的距离不过一臂,身子却仍不动分毫。
若是双眼正常之人,会因为近距离对视太久而感到不适。
他如今的反应,倒像是真瞎了。
后边的仆人大概是觉得他无礼,快步走到门口,对着他囔:“二小姐叫你呢!还敢装睡?”
“二小姐?”
涂梦生终于动了动,嗓音干涩沙哑,略带惊讶。
他沉默而固执的表情略有松动,因太久没喝水而剧烈地咳了起来,咳得身形都在晃。
涂梦生掩着嘴直后退:“我身上脏污,还请小姐站远些,以免染了晦气。”
岳轻眼睛转了转,歪头看他:“有什么晦气的,我就是来接你回去的呀。”
“梦生不敢,我……咳咳咳咳——”
他仍在咳个不停,比起晏云钦,他确实清瘦多了,岳轻都怕他会咳晕过去。
涂梦生垂下头,双手在膝上握紧,语带自责之味:“晏大人让我跪足三天三夜,还剩一天。”
岳轻暗下决心,明天定要同晏海平说道说道,怎么能这般欺负人。
比她那个胞兄还过分。
岳轻只能通过月光看清他一点五官的轮廓。
他鼻子高挺,下颌线利落,嘴唇唇线明晰,棱角分明。只是被夜风吹得有些干涩发紫,若是暖和了应该会很好看。
哎呀,狐妖啊,好像真的有点姿色。
“走啦,别跪啦。”
岳轻抓住他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把那人给拉起来了。
涂梦生跪了太久,被拉起时双腿发麻,身体一歪,直直地往她的方向倒。
阿竹冲了过来,在他倒在岳轻身上之前,用一把未出鞘的短刀横在他胸膛前。
岳轻扶着他的手不知何时被甩开了。
这时她才发现涂梦生竟比她高出一个头,站起来时把光挡住大半。
“是梦生冒犯了,还请原谅。”
他站直,离她站远了些,抽了抽鼻子:“多谢二小姐好意,只是晏大人之言,我不可不从。”
说罢便要跪回去。
低头一看,他竟已拿起了拐杖。
就在被她拉起来的瞬间?
还用拐杖撑住了身体?
岳轻再次扯住他。
“你,跟父亲说是我带走的。”岳轻指着门外的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