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不擅长这样的社交，每次打完招呼寒暄完，她都要回味着尴尬上好一阵子。
“李生，晚上好。”辛柳讪讪地应。
李伟乐看了看手表，奇怪又担心地问，“你要出去啊？”
“是啊……”辛柳不习惯这样的关心，手无意识捏着雨衣摩挲着，“去采风。”
“采风？但是，很夜了，又下雨，很危险的。”李伟乐更加奇怪了。
“……”当然危险，但是，她需要这份危险。辛柳默默想着，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胡乱点了点头，然后跟阿乐招手作别。
“喂！”阿乐无奈喊了一下，没能叫住人，而他，也不能擅离职守，于是，只能看着她穿着绿色的雨衣飞奔，像一片从初春逃走的叶子，投身风雨，朝盛夏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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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晚上，天也是泥泞的红色，跟地上的血映衬得仿佛一体。
辛柳一边走近，一边忍不住伸手比划着取景框。
还有一段距离的，但Jet还是感应到人来。他回头，满意地笑了起来。
虽然穿着雨衣，但是，他还是一眼就从身形认出了辛柳。
他近来的感官比之前都要灵醒，因为，他总想找出她的存在。
辛柳习惯地跟Jet摆了摆手算打了招呼，然后就一心扑在了地上的尸体上。
Jet摇摇头，将刀在雨中甩了甩，借着雨水冲刷掉了刀上的血迹，收刀，蹲到辛柳身边。
“你也看了那么久了，画了多少？”
“不…不是每一次都有画。”他最近约得太频繁了，那些灵感拥挤在脑中，没时间变现。
“给我看一看吧。”他的口吻不容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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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凌晨一点，行动还没有得开始，李伟乐不由分神担心起还没归家的辛柳起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她是学美术的大学生，画画应该不错，虽然他只见过一次还烫坏了她的画，回忆起来，只能记起她那紧张难过的脸，但是，他就是觉得，她的画，应该不错。
她还是一个比较内向的性格，每次跟他的交谈都不太自在的样子，像是知道他是警察而她被盘审一样。
这样一个内向的人，大半夜下着雨要出去采风。确实令人担心。
好在，过了一点没多久，他的视野之中又出现了那绿色的雨衣。
辛柳回来了。
不过，走近了他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雨衣，看不清样子。
是她的朋友吗？李伟乐想着，关注着，等到了辛柳走进了楼道，他才转过身，看向了辛柳的家门位置。
然后，他看到了，摘掉雨衣兜帽的辛柳跟Jet。
男朋友？李伟乐的招呼声梗在了喉咙，随即，认出了Jet。无理由不认识的，王宝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这样的人，怎么跟辛柳扯上了关系？李伟乐皱起了眉，心绪复杂。
紧接着，在Jet察觉李伟乐的视线而投目光过去时，李伟乐的耳麦里传来警示声，无暇他顾地转回身去继续跟进，错开了对视的时机。
Jet瞟了眼李伟乐的背影，不在意地收回眼神，跟着辛柳进屋子。
挂好雨衣，辛柳将人带进了专门存画的房间。
Jet巡视着这些画，他不懂艺术，不知道笔触之类专业的审析角度，他能看得懂的只有画给他的感觉，像是截取了临死之人生气一样的感觉。
他伸出手了，去触碰画，这些画让他想起了许多画面，那些他杀掉的人，被他收割无法存留的生命。
画可以。
“这是我的作品，也是你的作品，没有你的话，我一定画不出来的。”辛柳由衷感谢着，踌躇着退后。
“其实，你说要来看画是借口吧。”
Jet收回了手，偏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血来潮要看她的画。他都不知道，她难道知道？
这段时间频繁的约见，辛柳想不出Jet那么好心对自己的原因，她只能归结于是死前的饱餐。
所以，她也是有所准备的。
“你要动手的话，拜托你，能不能在这里。”她拉出了一个很大的画框，特制的，差不多跟她一样高，三个她那么宽，跟张小床那么大小。
她放倒了它，然后，踏了上去，到了中间坐下。
“虽然我看不到了，但是，我找到了入画的方法。那一定是我的最佳作品。”
“就在这里，杀了我吧。”她发出了邀请。
“拜托，要跟你平时一样利落，不要太痛，但是，如果不行的话，我也会努力忍耐的，我一定不会叫出来的。啊，你不放心的话，还是按照你的习惯来吧。”大约是自觉临死，她的话很多，流利得不似平时。
他一直没对她有杀意，她倒上赶着去认领。Jet感到好笑，看着她闭上眼睛乖乖坐在画框上的样子，决定吓吓她。
他故意慢慢地走近，蹲下，没有用刀，而是用手，抚上了她的脖颈，摩挲着。
不用刀而是要掐死她吗？这样，确实很保险呢，对呢，毕竟这里是民居，她发出惨叫的话，一定会被听到的。辛柳紧张地高速思索着，虽然已经下了决意，可本能对死的恐惧还是令她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孱弱的，鲜活的，自愿献祭的羔羊。
Jet本来想告诉她，他不会动手的。然而，手接触到脖颈，切实地感受着她的颤抖，以及皮下血管的流动，他开始后悔了。
顺着颈线，他的手缓缓上移，挑起她的下巴。
辛柳还是睁开了眼睛，用眼神向Jet表示自己的不解。
在她的期待之中，Jet俯近，捧着她的脸，吻了她。
危险的空气混合进潮湿的水汽，陡然，变作旖旎的气氛，
窗外的雨也在此时姗姗迟应了天气预报，淅淅沥沥的前奏结束，进入了骤急的暴雨篇章，不说铁皮击打声，一下子，全世界都只剩狂乱的雨声，被白噪声支配了所有。
求死不得，被篡改成了求欢。
而辛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