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时安静的像是融入黑暗中的一缕烟雾,整个人的存在都变得缥缈。
叶月没有去打扰他,把厚重的书从腿上拿起,一边翻一边说。
“我是认为,比起强硬的带你弟弟离开你认为的地狱,不如先去问问他的意见吧。”
说罢,她又思索着。
魏尔伦的弟弟啊,应该是和他一样优雅又高挑的外国少年吧。可为什么他弟弟会在日本呢?她思索着。
等过一阵再问吧,网要一点点撒,提问要慢慢的来。
也不知道魏尔伦是不是因她的说辞对她产生了兴趣,自那次谈话之后,叶月明显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频繁。
她不否认之前自己是故意的引起他的注意力,曾经为人的她很明白,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争取的话,自己可是会后悔的。
就算是利用这种卑鄙的做法留下喜欢的人的目光,那又有什么罪过?
说到底既然对方能被吸引,也是因为彼此的荷尔蒙发生了共鸣。这是双方的心甘情愿罢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魏尔伦像是希望通过她了解什么一样,注意力在她身上停留的越来越久,仿佛根据她的生活、兴趣和态度,就能补全着他心中的某个未知的空洞。
她也在一边和魏尔伦和谐相处,一边快速通过阅读这里的书籍来了解这个世界。
她本来想让魏尔伦给她带笔记本电脑过来,这样消息的来源更为便利,但魏尔伦觉得这会被其他谍报员通过网络追踪到,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
不过没关系的,这么一来她就有理由和魏尔伦交流了。
通过这段时日和魏尔伦的交流,以及从书中了解的现状来看,这个世界大概相当于她原本世界二战后的时间,但是科技发展的程度和自己的时代差不多,她觉得自己离开魏尔伦之后应该也不会过得很艰难。
这么看来,除了有某部分人群有特殊能力,这个世界应该和她原本身处的世界并无太大差别。
她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可当魏尔伦告诉她,他的体内有人为造出的神明、活着的特异点时,以前存在于脑内的那些科技常识破碎了。
“你说的神明是指?”她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动,抬眸提出了疑问。
魏尔伦轻轻拿起茶杯,浅啜了一口香气馥郁的红茶,语气平静。
“就是个不能许愿,不能赐福,和天灾差不多的东西。你可以理解成没有意识的洪水、海啸或者地震这种能够轻而易举夺去人类性命的存在。而我是为了控制魔兽维维尔,被牧神创造出来的人格式。”
在古代,天灾确实和神明发怒无疑,可是——
“你口中的神明魔兽维维尔就在你的体内,而你是控制魔兽维维尔的人格?”
“是啊,我只是控制着魔兽维维尔不暴走的控制器。”他嗤笑了声,“而且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究竟来自何处,或者说究竟谁是我的供体,而那个人是否又存在于世,这都是个谜题。”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是合在一起,就像是她高中的时候听物理老师讲课一样,就是七窍通了六窍——
一窍不通。
因为她所在的世界还没有人格式这种用来欺骗异能的概念。
这点先不考虑,叶月忽然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在在意什么,按照他的思路来推测……
也就是说,他所在意的并不是因为他是人造人,而是他是个连人造人都不如的一段文字?
她一开始以为他这么憎恨人类,是因为他是人为造出来的人造人,没想到他可能真的连人都不是,怪不得他一直对自己是非人这点耿耿于怀。
不过她估计也不是人了,所以他究竟是不是人,在她看来都没那么重要了。
还有一件事——
她思索着曾经在魏尔伦身上发现的种种可疑之处。
难怪她一直觉得魏尔伦身上有种割裂感,魏尔伦从表面来看是一个谈吐不凡、举止优雅的美男子,可他所展现出的感情上的空白一直困扰着她。
一个成年男性,将一名成年女性带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事无巨细的悉心的照顾她,说白了,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都让人怀疑这个男人的生理功能是否出问题了。
可魏尔伦真的能做到纯盖棉被聊天,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冒犯,看到她洗完澡出来还会问问她要不要擦头发,在她的内衣带露出来后还会别开视线神态自若的提醒她。
她之前就觉得,这也太奇怪了,平时魏尔伦对她的赞美之词都是随手拈来,夸赞她的词汇都是不重样的,就算这是法国人的天赋技能,也难免有点太离谱了。
她还在想,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都让人搞不懂,到底是谁在吊着谁了。
结合现在他所说,若他之前一直被控制着,说明是没有自己独立思想的。而从他脱离牧神控制的时间算起,换成真正人类年龄的话……他也就只是个少年吧?
啊,这么一想更惹人怜爱了。
她看向魏尔伦的目光中差点忍不住带上慈爱。
“无论你是人类,还是维维尔,还是那被创造出来的控制器,都是这个世界上的生命体。”她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身旁的小桌上,抬起黑曜石般的眸子,用舒缓的语调轻诉着,“世界因你们的诞生而欣喜。”
魏尔伦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刚刚那一刻,叶月那平和的一句话令他产生了由衷的喜悦。
他并不是得到某个人承认的高兴,也并不是感受到真正的理解,而是体会到了一种来自某种不知名存在的祝福。
魏尔伦抬起手放在胸口,半阖着眸虔诚的说。
“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会令人由衷的信服,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这番评价。”
叶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眸光闪烁,翕动着唇。
“是吗?”
“是啊,就像是女神垂首俯瞰她的信徒,给予了他祝福一般的美妙。”魏尔伦把玩着手中精巧的杯子,笑盈盈的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缩在柔软的床铺中的叶月露出了略微无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