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的不是教室而是铁笼,逃不掉躲不掉,而运动会的奖金对他而言却又那么重要。
先前打工的地方的人发现他还是未成年,早早地把他赶出来。没有经济来源,他什么都做不了。目前唯一还能参加运动会的途径就是去找老师协商,把自己的名字填在替补队员上面。但老师讥讽嘲笑的脸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坐回椅子上,低头物色剪下来到兼职广告——找一个对年龄不看重的职位,低薪也没问题。
何师隐在备课时无意间听到老师们在聊运动会的事。说到运动会,她不得不想到胭条巴。或许是从他人口中得知这孩子太过可惜,导致她难以忽视心底异样的感情。几天前,她上街买东西时恰好碰到胭条巴。他被人堵在小巷子里,若不是那头红发太过惹眼,何师隐恐怕压根不会想到那个拳拳到肉丝毫不服输的家伙会是他。
“村田前辈,请问胭条巴有参加短跑项目吗?”何师隐敲了敲村田的桌子,村田有次浪正是负责这次运动会的负责人。
“胭条巴?我找找——没有。”他随意翻动名单,简言赅之地回答了她。
“没有?怎么会。他不是很有天赋么?”她不敢相信,要知道胭条巴的实力是她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的优秀。
“这我怎么知道啊,他的天赋是很好。但你也知道他已经很多天旷课。谁知道那天他来不来?”他相当随意的挥手,跟忽悠苍蝇一样。“话说何老师啊,你不是英语科的吗?你的教案做的怎么样了?”
如此明显的驱赶意图何师隐不会不察觉,但是她这个人最爱做的就是多管闲事。
“是啊——不过村田前辈,你也知道我是被人送到这里的对吧?那么我告诉你,我希望以及那位也希望这次运动会上我们能看到胭条同学的身影。”她俯身微笑道,戴着金色指环的手指扣响了桌子上无辜的名单。
村田有次郎心里无端发怵,何师隐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强势不容拒绝。——“好吧……我把他填在替补队员那里……”
“错了喔。”她的笑容愈发温柔,“是正,式,队,员。”
“村田前辈的妻子真的很美,不过她知道您在外还有一位特殊的‘朋友’吗?那位想必很嫉妒令妻的美貌吧?真是抱歉,我还听说您的儿子最近和她还吵架了。这种事我不应该讲的,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也不代表我不会乱说。——而且再过不久您似乎要升迁了呢。”
她将鬓边一缕头发挽到耳后,温和地表示她会通知学生们的。——以我的意志为行动。村田有次郎十分明白何师隐的话外之音。
“当然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村田前辈应该明白的对吧?”不等回答,她便率先离开。村田哆哆嗦嗦地敲打着键盘,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胭条巴又逃课了。
何师隐拎着装着他出勤单和成绩表的公文包踌躇地站在写有“胭条”的门前踱步。她原本听说胭条巴来上课了,想通知一下他。结果得知他又逃课了。不良行为积累到一定数值,老师不得不上门走访。没有老师愿意来这,理由是不想和酒鬼打交道。
她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谁,谁啊?”门内传来一个女声。对方似乎疲惫不堪,声音里满是倦意。
“我是胭条巴的老师何师隐,今日前来登门拜访。”
不知为何,她感觉里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那人打开门,整张脸藏进浓密秀长的头发里。“请进。”对方小声说道。
相当豪华的房间装饰却意外简陋,原本算大的房间被多数酒瓶占据。客厅中央还躺着一个呼呼大睡的男人,想必是胭条的父亲。那眼前的女人大抵就是他的母亲。她小心翼翼地遮挡住手臂,但何师隐敏锐地发现了她手上深浅不一的淤青。由于女人穿着长裙,何师隐不确定她身上是否有其他伤痕。女人将她领进屋内,十分抱歉地对她说家中实在没有茶可以招待她了。接着她把酒瓶推到另一处,还不时悄悄观察男人的状态,很快客厅空置出个小地方供她们交谈。
“我今天来是为了胭条巴在学校的状况,所以向夫人您转述,希望您能督促他。”
为了避免男人醒来,她们交谈的声音格外小。何师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长着一张端庄的脸,即便眼周有细纹和黑眼圈都能看出她出身名门的端庄秀丽。她却局促地把凌乱的发丝拢了拢,出勤单上大片大片的空白和成绩单上的超低分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抬不起头。“我、我会试着和他谈谈的……”她自言自语道,不停地扣弄着手指,“和他谈谈……和他谈……!”
“胭条夫人,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您可以打电话给我。”何师隐发现她逐渐陷入一种循环困境,赶忙将早已写好的纸条递给她。她原本是想让夫人转告一下让胭条巴参加运动会的事,但现在她的状态有些糟糕。“胭条夫人,您可以……”话音未落,门外的门铃又一次响起来,紧接着是钥匙碰撞的声音。
胭条巴一进门就看见妈妈难得在家并且似乎正在和人谈话。跟我没什么关系。胭条巴想。脱掉鞋子,目不斜视地朝房间走去。
“胭条巴,我要和你谈谈。”突兀又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他纳闷地回头一望,那位客人正按着妈妈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
“?”胭条巴脑袋上冒出个问号,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呀。随着目光下移,瞥见压在妈妈手下的单子,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学校的老师。
妈妈捂住脸,没有看他。“好的。”他回答道。他刚刚面试了一家便利店夜班收银的职务,老板很满意他,让他今天晚上就去上班。所以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我是来通知你,两周后运动会上短跑项目一百米和四百米,由你来替代南田同学。希望届时能看到你在赛场的身影。”
这个消息令他十分惊讶。脑海里想起曾经的喝彩声和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是他对短跑的热爱。也许是因为激动,他的回答声竟然有些颤抖。
若我的喜爱是货真价实的,若短跑对我来说无可取代,是胭条巴这个人的“起源”,我不可能放弃。
此刻,在跑道上挥洒汗水的情景离他是那么近。
“顺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