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们在路边遇到一个正在砍柴的大婶。
松惟还是走上前去问道:“大婶,您可知此处如何前往洛城。”
我们对人间不熟悉,想要找到洛河不是件易事,更何况不能在凡人面前施展法术,最基础的瞬移术也不能用。
大婶放下砍柴的刀,一双老手上长满了茧,她不在意地拍拍灰,看向我们说道:“洛城?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曼幽纱皱了皱眉头,说道:“怎会没有呢?”
大婶看见穿着粉裙的少女,喜笑颜开,似乎很喜欢她,说道:“诸位可是要进城?今日天色已暗,城里离这儿还有点远,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在我家歇脚,等明儿一早再赶路吧。”
“那就谢过大婶了。”松惟朝她抱拳。
大婶从木凳上站起身,领着我们走进屋里。
屋内摆设陈旧,只有一张木床,还有地上堆着的茅草,十分简陋但很整齐,看得出妇人是个勤劳的人。
天色逐渐暗淡下去,村里家家户户烧起了炊烟。
我们主动走到炭火前帮忙,大婶正把劈好的柴往里边放,可这火却怎么都点不起来,我乘妇人不注意,悄悄伸出指头,掐了一个小决,那满满当当的柴火上顿时燃起了火苗。
不一会儿,大婶端着四碗粥走了出来,放到了木桌上。
木桌摇摇晃晃,松惟悄悄给它修好了。
四人看着碗里的粥,都无从下口。
说是粥,其实不过是兑了米的白水,上面漂浮着菜叶。
大婶见我们愣神,说道:“快吃呀。”
曼幽纱拿起碗,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味道平平淡淡,甚至没有加盐,她还是耐着性子咽了下去。
我和厌青也尝了一口,似是在喝白水,不过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专心地吃着碗里的白粥。
松惟则是将手中的白粥递到了大婶面前,我们这才注意到,大婶竟舍不得给自己煮一碗白粥。
她摆摆手:“你们喝就行,远来是客,村子其实挺小的,来来往往都是些像你们一样去往城里的商人,有时也会在我这里歇脚,还怕你们喝不惯我煮的粥。”
松惟开口:“大婶,近些年是不是收成不太好?”
妇人叹了口气,摇摇头:“确实不好,天下大旱,种的地全都枯了,粮食都死了,不管是皇宫里的人还是县令,都没有打开国库救灾安民,这几年,村里也死了不少人,通通都是饿死的。”
妇人家里应该也没有多少粮食,她却愿意拿出来为我们这几个陌生人煮粥,纵是一直沉默的厌青,也皱了眉头。
“大娘不必担心,人间疾苦,福报终到。”
我想起什么,看向松惟。
松惟心领神会,问道:“大婶,您真的没有听说过洛城吗?”
“没有,这天下哪有什么洛城。”妇人还是摇摇头。
此言一出,我若有所思,洛城当真不存在吗?若洛城不存在,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洛河,获得神器。
厌青眸光微闪,见我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他垂眸,说道:“那应当是我们记错了地名,大娘可知,入城朝哪个方向?”
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开口,声音竟是如此低沉好听,妇人愣了愣说:“朝北面一直走,你们是去那做生意吗?我儿也经常去城里做生意。”
曼幽纱点点头,问道:“大娘,为何只有您一人守在这村里,您丈夫呢?”
妇人低声说道:“家夫早年已战死沙场,只留我和遗子孤苦伶仃,小姑娘,看你长得俊,若你和我儿见上一面,一定会喜欢他的。”
曼幽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松惟却抢先开口:“她……已有未婚夫婿,先谢过大婶的好意了。”
妇人遗憾地说:“有未婚夫婿了啊……”
没过多久,她却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一开始见我穿着布衣,额前碎乱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仔细一看,却发现我那双狐狸眼风情无限,眼波流转,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若是被王公子弟瞧见,定是争着求娶。
想到自家的小子,她忍不住问道:“那这位姑娘,家中可有婚配?”
我轻轻一笑:“有一心上人,自幼便心属于他,此生,非君不嫁。”
身边坐着的少年呼吸一滞,他垂下眸,眼中是浓烈的情绪波动。
他握紧拳头,低垂着的眸阴郁,脸上轻蔑,却又自厌。
见大婶不信,我握住了厌青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高高举起。
我笑着说道:“他就在我身边。
少年如一潭死水的心,像是被春风拂过,重新活了过来。
他压住上翘的唇角,冷声道:“嗯。”
妇人总算不再追问,若说松惟有着更多修真者的仁厚,那眼前的少年则更加俊朗,清冷禁欲,漂亮得不像话。
“当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妇人真心夸赞道,总算没有了替自家儿子娶妻的想法。
见大婶总算不提起这件事,我刚要松开他,厌青修长的手指却紧紧扣住我的手。
少年装作若无其事,一声不吭,更没有看我,却始终没有松手。
我只好任由他牵着。
饶是为了不牵扯是非而说出的那番话,却还是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是夜,我们主动将茅草铺在地上,打了个简单的地铺。
妇人原本想让我们睡那张唯一的木床,却经不住我们的劝说。
茅草很软,没有想象中的扎。
我们打算第二天进城看看,顺便再询问洛河在何地方。
曼幽纱是第一次来人间,今日又赶了许多路,疲惫得不行,躺在柔软的茅草上,很快便睡着了。
许是怕她冻着,松惟又取了些茅草盖在曼幽纱的身上。
很快,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我一大早醒来,全身都疼,还是习惯认床,睡了一晚,我脖子都快断了。
厌青醒着,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松惟已经起来主动帮妇人劈柴去了,曼幽纱还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