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好，大家休息。”
舞蹈室前端扣住帽子的老师一声令下，额头布满汗珠，手臂大腿止不住颤抖的几位女孩哀叹倒地。
鸥时一只手撑着墙壁，拧开盖浅浅抿了抿。
其他三位女孩子坐在地上，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老师，我们什么能够出道？”
出道两字如同兴奋剂，注入疲劳不堪的身体，她们神情专注起来。
鸥时等待整理头发的老师回答。
她含糊不清地搪塞，对着镜子练起舞，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大概这几年吧，老师也不太清楚……这个舞很适合你们，想学的话下周教你们。”
不是鸥时想要的回答。
其他女孩恹恹垂下头，或把玩头发或闭上眼睛养神。
她们练习快两年。
出道的概率仍旧虚无缥缈。
鸥时怅然所失，强迫着自己振奋精神，跑到舞蹈室后方练习这星期学习的舞。
“张总……”老师朝不打声招呼便闯进练习室的男人稍稍点头示意。
男人悠闲自在抱胸，环视练习室一圈，几位女孩紧张站起身朝他鞠躬的模样他很喜欢。
“张总好……”
整齐划一的问好，男人笑得眼睛成一条缝，视线继续移动，找着什么。
“张总好。”教室后方的鸥时后知后觉鞠躬，嫌怨的生理反应她未表现出来。
男人的眼睛冒光，撤出练习室走到后门，跟鸥时聊着。
鸥时强行扯起嘴角，点头应着男人的话。
老师见怪不怪地看手机，其他三位女孩面面相觑，纠结地低头移开目光。
临走时，男人面色潮红地四处张望，确认周遭无人经过，从衣兜掏出房卡塞进鸥时手里。
他低声凑近鸥时，“愿湖酒店，今晚来。”
仿佛打了胜战，男人矮胖的身子一颠一颠，头上鲜少的头发晃着，神采飞扬兴高采烈离开五楼练习室楼层。
鸥时忍住作呕的欲望，把房卡藏进手机壳背面。
她回忆起今早男人洋洋自得的表情和信誓旦旦的丑脸。
——“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练习这么久了还不出道，你们早就是公司的烂棋了，睡一晚，我会安排你出道的。”
——“拒绝我的话……”
他说到这猥琐地笑起来，嘴里散发出来的恶臭要把鸥时熏晕，他摸着下巴，盯着她的身体一动不动，“我也会想办法睡到你的，只不过，可能公司都呆不下去了呢。”
无数的想法同蚂蚁一般爬上身体四肢。
她允许害怕的产生，但唾弃自己身体萌出的兴奋和期待。
不是上中年大肚腩秃头口臭男人的床的期待。
而是对从小到大的愿望出道的期待。
鸥时听见他的话，站在靓丽光芒四射的舞台上的光景好似浮现在眼前，巨大的满足感笼罩住她。
“你好好想想，我说到做到。”
男人图谋不轨地探上鸥时的腰，有人路过，他止住更加过分的行为，离开。
想到男人泛黄的牙齿和油腻的黄脸，胃里翻江倒海的厌恶要溢出来。
鸥时跑进卫生间，冲动占据上风，她伸出手肆力掰那张房卡。
——“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男人丑陋恶心的脸冒出来制止她。
鸥时卖力的劲泄掉。
跟着旁边隔间的冲水声掉下水道。
“鸥时，走啦一起回家啦。”
女孩们趁鸥时去卫生间的空隙，整理好各自的东西。
伙伴顺便把鸥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捡好，背起背包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她。
“……”
擅长看眼色的一位女孩见鸥时面露难色，她拿下背包给她，“你还要练一会是吗？那我们先走吧。”
其他两位依依不舍，再次询问：“你真的还要练吗？老师也回家了。”
“你跟我们一起回吧，现在好晚了，到时候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鸥时扭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藏在衣袖里的房卡热得她想要扔掉。
但她不敢。
“……我今晚在舞蹈室睡了吧。还要再练一会，你们先走吧，明天见。”鸥时暗暗扣住掌心。
她眼神盛满复杂的情绪，同伴向她挥手，她站在原地。
“大家路上小心。”
“我们这么多人才不怕嘞！到时候出道了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呢！”
“对对对！我们好好练习，一定可以出道的！”
——“你们练习这么久还不出道，你们早就是公司的烂棋了！”
烂棋。
鸥时眼眶泪水打转。
梦想还是要靠出卖□□吗。
她站在酒店门口，捏住房卡的手暗暗使劲。
鸥时抬头望向天空，今夜星辰像是发现世间的黑暗，一颗都未显现。
心脏跳个不停，蹦出胸口的感觉强烈。
“叮——”电梯只她一人上二十八楼，提示音是她坠入地狱的欢迎声。
华丽的地板、精致的墙皮、精妙绝伦的吊灯，处处是恶魔的诱惑。
她在房门站了十分钟，双腿仍不知疲惫。
进去，真的出不来了。
一步之遥，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深渊巨口迫不及待等她跳入。
“行程太匆忙了，离机场最近的酒店只有这一家，订的时候只有3楼和28楼，高楼层不会太吵。”
长长的走廊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鸥时不抱任何期望地抬起头撇向声源。
其中一人追着另一人的步伐。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高定服装，不给喋喋不休的旁边的人一个眼神。
清冷得与人不在同一个次元，就连手指提的袋子都因他的气质涨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