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攸宁心一揪,催促道:“其实是什么?你快说啊!”
“其实他中了一种蛊毒,每隔几个月就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五脏六腑犹如被百虫啃咬,痛不欲生,且一次比一次剧烈,此毒不解,性命难保,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什么?!”赵攸宁震惊万分,“那刘太医你可能解毒?”
“这……恕老夫无能,老夫只擅长治病却不擅长解毒,这蛊毒很有可能是由数十种稀有的毒物调配的,每种毒物对应的解药不同,即便是擅长解毒的大夫也要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时间研制出解药,十分困难。眼下,我只能施针灸暂且压制毒性,下次发作,就不知他能否承受住痛苦。”
赵攸宁看着床上眉头紧锁的裴复,内心波澜起伏。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身中蛊毒?
就因为他是反派,就不让他好过吗?
赵攸宁长叹一声,命宫人送走刘太医。
绿翘想让人把裴复抬出去,好让公主歇息,赵攸宁没让人动他。
“绿翘,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一会儿睡在那边的贵妃塌上就好。”
绿翘只好退下了。
烛光映照下,裴复五官更加立体,眉头拧着,浓密的睫毛小扇子般盖在微青的眼睑上,薄唇紧抿,神色透露着脆弱不安,和平时倔强冷厉,沉着自持的模样大为不同。
赵攸宁凝视了他好一会儿,起身帮他掖掖被子,却被突然抓住手,按在胸口上。
“娘亲,不要离开我。”
赵攸宁一愣,他这是做梦梦到自己的母亲了吗?
“裴复……”
赵攸宁想收回手却被攥紧。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整个攥在手掌心,怎么也不肯放开。
“娘亲,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
沙哑透着哀求的语气让赵攸宁心生不忍,轻声哄他:“不走,我不走。”
须臾,裴复安静下来,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赵攸宁又试着抽回手,但只要她一用力他就握紧。
赵攸宁有点气了,低声命令道:“裴复,放开我!”
但他似是什么也听不到,固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她几次想大声叫醒他,但看到那张安详俊美的睡颜还是作罢,最后彻底泄气,任由他抓着自己。
但这样被抓着手,她坐床上也不是坐地上也不是,怎么也摆不好姿势,还被床沿硌着胳膊,又酸又麻,难受得不行,最后只能坐在床沿趴在他的身侧。
月落参横,天色将明。
裴复醒来时就看到一个美人趴在自己身侧,晨光照在她白皙光洁的脸庞上,美得像一幅画。
华容公主?她怎么在这儿?
他环顾四周,更是惊讶不已。
这里像是……公主的寑殿?!
这时突然感受到手里抓着什么光滑细腻的东西,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公主的芊芊玉手。
脑中轰得一下,他猛地撤回手。
赵攸宁被这动静弄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他也醒了,坐起身揉着脖子道:“都怪你,昨晚抓着我的手抓了一晚上,我现在浑身都酸了。”
裴复一把掀开被子,翻身下榻,扑通跪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下奴冒犯公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裴复……”
赵攸宁被他突然的大礼惊得完全清醒过来,起身要去扶他,却因为双腿麻木径直向前扑倒。
“哎呀——”
没有意想到的重重摔在地上,胳膊被一双手稳稳托住,被扶着在床上坐好。
赵攸宁向裴复道了声谢,怕他又要跪拽着他手臂道:“别跪了,本公主不喜欢。”
赵攸宁弯腰揉了揉僵硬麻木的小腿。
裴复局促不安地站在她身旁道:“公主不许下奴跪您,是连下奴赔罪的机会都要剥夺了吗?”
“什么?”
赵攸宁蓦然抬头:“不过是碰了手,你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
赵攸宁想到什么,一把拽过他的手。
“公主!”
赵攸宁微微用力不让他挣脱,仰起俏脸道:“昨晚你占了我的便宜,现在我握着你的手,也占了你的便宜,咱们俩扯平了。”
裴复怔怔的望着她牵着自己的小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手背上,心砰砰跳,脸也热起来。
“心绞痛好些了吗?”
“好多了。”
赵攸宁气愤地甩开他的手:“说谎!昨天太医已经将你的身体情况查看得一清二楚,你还要瞒我吗?为何会身中蛊毒?什么时候中的?又是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害你?”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裴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给本公主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再敢编瞎话骗人,本公主定不饶你。”
裴复神情挣扎,眸底隐约掠过一抹撕心裂肺的痛苦之色。
“公主……我”
看他支支吾吾实在难开口,她也不愿再为难他:“罢了,我不逼你了。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等身体完全恢复再当值吧。”
裴复拱手告退,狼狈地离开了。
裴复回到鹿苑猎场的小屋里,坐在木板床上,思绪飘飞。
公主的那些问题把他的过去从记忆深处拽了出来。
他的父亲是罪臣,被处死时母亲身怀有孕,被发配为奴,所以他一出生便是奴隶。
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劳累,挨饿,打骂,这些从他有记忆起每天都会遭受。
记得幼时,他和母亲被辗转卖到一个大官家里为奴。
这位大人很是和善,不让母亲做任何粗活重活,给他们住的房间也很舒适,还经常给他们吃肉和点心,他很喜欢这个主人。
主人家还有个小女儿,活泼可爱,总是拉着他的手让他陪自己玩。他把这个小主人当妹妹照顾,给她做好多小玩意儿哄她开心,还总是爬到高高的树上摘果子给她吃。
可渐渐地,自己发现母亲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