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的人龇牙咧嘴地笑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夜一墨便收拾好要出门学艺去。
一开门,就见一身黑色衣装的七机负手立在门前。
听到声音,七机转身迎礼,“属下拜见九皇子。”
夜一墨见了他有些晃神。
幽幽地,记忆就像涨潮的海浪一样,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
夜一墨和七机真正的相识是在她十二岁时的一个雪夜。
夜一墨十二岁那年,先帝后青凝为了护佑她,愿以命换命,在斩妖之事中从祭台一跳消灵殒身,从那以后,她就成了夜笙的禁忌,没人敢提先帝后青凝,也没人敢说半点关于妖孽的事情。
青凝死了,夜一墨也像是随着青凝帝后的死消失了一样。
旁人以为是夜帝让她随帝后去了,可是过了三个月,消失了的夜一墨突然出现在饲兽阁,慢慢地宫中人们才知道原来这个妖孽还活着。
可即使活着,也没人敢提半个字。
其实说是活着,可还不如死了。
整个皇宫对她,都是带有极其恶意的。
除了一些宫女太监的□□,还有继母的憎恨。
如要说现在的帝后紫染是因为青凝夺了夜帝的宠,对青凝怀恨在心,这才百般折磨夜一墨,也能理解。可就是不知道紫染为什么这么多年的百般折磨竟也没弄死她。
但那些行事诡异的白袍人又是什么来头呢?
次次都是奔着夺命来的。
当然,也次次都是负伤而走的。
白袍人第一次对她下手的那天,正好是冬季的初雪,月亮半弯,绒雪簌簌。
夜一墨满脸乌青地裹着自己的麻衣,蜷在饲兽阁一个破败屋子的角落里,又冷又饿,前一天被打得伤口还在疼。
她闭着眼睛养神,恍惚间在簌簌的雪声里听见了几分不一样的声音,猛就睁开眼,还没等她站起身走出去,就听“轰”的一声,破门粉碎,飞进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寒光长剑直刺自己。
夜一墨甚至没来得及产生恐怖的情绪,只是呆愣地看着剑尖儿慢慢地接近自己,傻傻愣愣的。
霎时,一黑衣蒙面少年从天而降,逼退来人,救了自己。
直到少年逼退刺杀者后回身看她,夜一墨都面无表情。
少年收了匕首,扯下遮着脸遮着眼的面纱,露出一双碧眼。
“为何不躲。”他冷声问。
“七机?”
夜一墨曾经在夜东离身边见过他一两次,只是不敢确定真的是他来救了自己。
“嗯。”
就这样,两个人真正的相识。
从夜一墨十二岁到十五岁这四年里,每次遇到危险有人要杀自己,他都会一袭黑衣蒙着脸出现在血腥的黑夜里。
整整四年,都是。
本来,夜一墨只以为是五哥夜东离要他来救自己,可是直到她十五岁那年,夜东离即将出征的前一夜,七机带着那把匕首赠她,一句“保重”说得别有情意。
她这才开始怀疑,怀疑七机来救自己也许并不是因为夜东离的命令。
可是那一天她没问出口,他也没再说话,只是陪夜一墨坐了一夜就走了。
然后整整七年再没出现过。
夜一墨回忆的潮水慢慢退了,开始审视起这个七年没见、七年在战场上生死不明的人。
他是没怎么变的,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浓眉尽显英气,碧眼泛着寒光,总的来说和小时候还是差不多,只是变得更冷傲些。
不过对夜一墨来说,这都是熟悉的感觉。
也不知他在外头等了多久,夜一墨想嗔瞪他一眼,但看见他冷冰冰的样子,夜一墨只觉得这冷春出头的早晨,整个人都开始暖了起来,直笑。
“起身吧,以后不要向我行这样的大礼了。”
夜一墨走到他面前盯着他深绿色的眼瞳。
她很喜欢他的眼睛,从小就喜欢。
许是因为等得久,天气还冷,七机的肤色有些苍白。
正因如此,显得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更有灵韵。
“九皇子想先学体术中的哪一种?”七机起身问。
“速度,我想学速度。”
夜一墨越看他板着脸越想笑,才不过二十多的年龄,怎么显得像年过半百的老翁。
七机对夜一墨的选择明显有些不解,“属下觉得,以殿下的聪明才智,学身法应有大成。”
所谓体术,为开发人体潜能的修炼方式,专供眼瞳血统低或者不纯之人修炼。
夜笙的修罗场里,专门培养修体术的暗卫。
体术大体可分力量、速度、身法、技巧四种,其中身法最为难修,要求修炼者才质聪颖。且修成后,因不同人的性格特征,身法也大为不同。性子中正着一般身法钢炼,性子阴沉着身法自然有些阴翳。
这些日子中,七机暗中了解夜一墨的性子,所以建议她学身法。
夜一墨凑近了,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他。
“七机的好意一墨知道了,不过一墨性子懒散,学不得太难的东西,就速度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至少还能保住性命。开心了就给人挡个箭什么的也是挺好的。”
七机没再说话,揽着夜一墨腾飞而走。
“哇~塞,你~没~用~灵~力~也~能~飞~啊~”
“速~度~够~快~可~踏~风~”
等走出了段路,夜一墨适应了风中疾驰的状态,借着七机拦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让自己身子稳了些,仰着头问他。
“你怎么七年没见了也不和我说点什么,例如夸夸我变得更俊美了,性子活泼了些之类的。哪怕你说我变高了也好啊。”
夜一墨期待地问,可人家也不分神也不吱声,连头都没低一下。
“和你说话呢!”夜一墨提高了声音,可七机还是没反应。
夜一墨瞪了他一会,狡黠地开了口,“某人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把某人当年身为暗卫竟敢私闯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