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菱一直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
这近乎昏迷一般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好了,她那昏昏沉沉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了起来。
只是她隐约记得明明是在京城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想要歇一会,就这样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在自己家了。
钟菱摸索着想要起身,院子里的人听见动静,往她的房间里走了进来。
“大小姐醒了啊。”
钟菱撑坐在床头,在看见祁珩走进来,呆了一瞬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她压低了几分声音,语调中都藏着惊喜和雀跃:“你怎么来了!”
“有些人忙过了头,累得随便找个地方都能睡着,我不得来关怀一下?”
钟菱对祁珩的胡说八道,早就免疫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他。”钟大柱恰好端着木盆走进来,他瞥了一眼笑得合不拢嘴的俩人,沉声道:“是我。”
祁珩顺手接过木盆,将毛巾拧干后,递到钟菱手里。
而钟菱在钟大柱出现的一瞬间,就收敛了笑意,老实地坐直了身子。她接过毛巾的时候,也没忘记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着钟大柱的脸色。
“对不起……”
她那小动作本就惹得钟大柱直皱眉,谁知她一开口就又是开始道歉。
钟大柱心里还没消化完的情绪就直直的要涌上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就快步走出了钟菱的房间,不愿去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深情。
他这突然的离开,让钟菱无措了一瞬。她一把拽住了祁珩的胳膊,嚷嚷道:“怎么办啊少爷,我爹生气了怎么办啊!”
这变脸变得,祁珩都想要给她鼓个掌了。
“你再大声一点,钟叔可就听见了。”
钟菱瞬间闭嘴,她像是打了霜似的,焉了下去。
“钟叔疼你还来不及呢。”祁珩摁了摁太阳穴,见钟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又怕她问些不好解释的问题,于是抢先出声威胁道:“我叫人打包了京城最火的酒楼的菜,你要是磨磨蹭蹭的,一会我们就开吃了不等你了。”
在钟家,似乎负伤躺在床上的那一个,最没有话语权。
在品尝同行菜品的诱惑下,钟菱还是迅速的收拾完了。
她走出房门的时候,祁珩和钟大柱正一边拆着食盒,一边说着什么。而在祁珩看见钟菱走进来的一瞬间,他瞬间就不说话了,惹得钟菱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好几圈。
“别闹了,坐下吃饭吧。”
还是钟大柱开口,结束了俩人无声的对峙。
钟菱落座后却依旧坐不安稳,她从醒来之后,就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在环顾了一圈之后,她突然一拍脑门。
“那个……我的钱匣子呢!”
她没有喊“爹”,钟大柱稍稍皱了下眉,还是从柜子里将钱匣子取出来,递给了她。
自从知道钟菱攒钱是为了给自己治病后,再瞧见她数钱时两眼发光的样子,钟大柱都不免有些嗓子发紧。
他咳了几声,忙抬起酒碗抿了一口,掩饰下了自己的情绪。
祁珩刚好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钟菱正好在记账,便伸过头去看了一眼。
“嚯,这几日生意真的不错啊。”
“是吧,这几日可真的累死我了。”
钟菱收好匣子,祁珩也刚好把菜都端上来了。
这一顿饭,是祁珩在京城里的揽月楼订的。全是招牌菜,大鱼大肉让钟菱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
但是她有着比常人灵敏的味觉,很快就和开始投入地品鉴了起来。
“这鱼处理的蛮好的欸,很新鲜,但就是可能有点凉了,差点意思。”
夹了一筷子鱼肉的祁珩细细品了品,并没有吃出来哪里差点意思。
“这个宝塔肉蛮有意思的,可惜刀工差点火候,调味也没跟上。”
钟大柱盯着那规整垒成一个小金字塔的肉,没有看出来哪里的刀工有问题。
“这个汤圆真的好吃!”
听闻她的评价,钟大柱和祁珩都放下筷子,齐齐去舀了汤圆。
芝麻馅的汤圆,外皮软糯但有嚼劲,芝麻馅滚烫流着油,满口的香味都要溢出来了。
祁珩和钟大柱终于觉得自己跟上了钟菱的美食品鉴节奏。祁珩不是第一次吃他们家的汤圆了,可却是头一次觉得汤圆这么好吃。
这一顿饭,吃得仨人都有些撑。
因为碗筷都是祁珩家拿过来的,他家的小厮便主动抢着占领了厨房洗碗,顺带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享受到这样服务的钟菱双目放空倚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边的浅淡的月亮发呆。而祁珩背着手在院子里慢慢踱步,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当他路过小棚屋的时候,打量了几眼那小推车,扭头看向钟菱。
“东西都给你送回来了,你记得看看又没有落下的。”
睡够了又吃饱了的钟菱猛然惊觉过来,忙跑去小棚屋检查起自己摆摊的工具。
“啊……怎么连灶子都给我搬回来了啊。”
祁珩轻咳了两声,有点不自在地扭过头,看向钟大柱,朗声道:“钟叔,您和钟菱说吧,我家还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了。”
和祁珩相处了这么久,钟菱一眼就看出来了,祁珩这分明是有事情瞒着她。
可是又有什么事情,又能和钟大柱扯上关系?
就在钟菱低头思索的这一会功夫,祁珩已经飞速的和钟大柱打好招呼,爬上马车跑了。
他旷了半天工,那活全留给了手下的人了。赤备军相关的事务,祝子琛他们品阶不够,还得祁珩亲自去处理才行。
他瞒着钟菱,确实是有些心虚,但也是真的很忙。
钟大柱站在树下站了很久,一直到钟菱清点完东西,拍着手上的灰直起腰时,才开口道:“是我叫他把东西都拿回来的。”
钟菱瞬间呆滞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钟大柱。
她曾经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