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选择去国外亲自开拓海外市场。我还在继续往前走,在我的道路上前行着,却和他愈行愈远。
离开榕城的一年里,我没有再去探听苏懿旻的下落。这个抛下了一切和别人远走高飞的人,他过的好或不好,对我来说都是不想知道的消息。
他过的好,我不甘心。
他过的不好,我怕我不忍心。
再次听到苏懿旻的消息是在他和白筠怡私逃后的一年,有人在另一个城市发现曾经的苏家二少居然在打工,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用最快的速度回国,我只是为了看看笑话,我是这么反复告诉我自己的。
随后他的大哥苏懿苍找到了他。
听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租住的公寓里昏迷不醒,而白筠怡在一旁神经质地又哭又叫,行为异于常人,后来才知道当时她是犯毒瘾。
而苏懿旻在医院醒来后,同样犯了毒瘾。
逃离的这一年,苏懿旻所有的卡都被冻结,他们只能靠苏懿旻当时带的一些现金,以及变卖身上昂贵的手表以及珠宝过活。
从小被保护的那么好的男人,为了他心爱的女孩放下身段去找工作,他甘心为了爱情成为芸芸众生。
可白筠怡不这么想,她的家世虽然普通,但因为从高中时就和苏懿旻在一起,从那时候起她的物欲和对生活高品质的需求就已经到了和她自身不匹配的高度了。但因为苏懿旻不断的供给,她从来没有为钱操心过,就算他们分手白筠怡出国那几年,也是苏家大手笔的全权负责着她的开销。而后又嫁给家世不错的小提琴家,可以说她对于赚钱这件事情概念很模糊。
苏懿旻甚至是在他们逃跑后才知道,原来白筠怡早已染上了毒瘾。
不知道是白筠怡害怕再一次被抛弃或是什么原因,她居然连续三次给苏懿旻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然后给他注射了毒品,只为了让他和她一起堕落。
等苏懿旻发现后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他心爱的女孩,拖入了无边地狱。
苏家用最快的速度送白筠怡进了监狱,苏懿旻则被送进了疗养院,可苏家除了长子苏懿苍去看过他一次,其他人一次都没有去过。
也是,一个数次给家族蒙羞的次子,舍弃了也罢。
而当我站在苏懿旻面前的时候,他穿着病号服,本来就白的皮肤,现下是一丝血色不见,他瘦了太多,抱膝蜷缩在病床上的姿态让我轻而易举就能看到病服下的瘦骨嶙峋。
他看到我好像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先是茫然的盯着我看了好久,才带着一丝委屈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阿竹,我好疼,我想回家。]
我是有多纵容这个人,才让他一见我就知道我的出现不是为了看他笑话,让他还敢在我面前像以前一样任性撒娇。
[蠢货。]我没有上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他被骂了,脸上的委屈更盛,低头蹭了蹭病号服的袖子,把脸遮着只露出一双红红的桃花眼。
[可是蠢货好疼,阿竹。]
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有像利器划伤的,也有像牙齿咬伤的。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还鲜红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来。
可能在衣服遮掩着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伤。
小时候在孤儿院,会有好心人捐赠书籍。我最喜欢的是住在B-612的那个小王子,他有孤独却纯洁的灵魂,一直在寻找爱的路上。
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很向往,长大后却觉得这只是童话。直到我遇见苏懿旻,于是他成为了我心中唯一的小王子。
我爱他,就算可能永远,成为不了他挚爱的那朵玫瑰花。
但我心爱的男孩此时一副快要凋零的模样,让我难受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而我发现就算他此刻已经坠入了谷底,我也还是爱他。
多么叫人无奈。
我冷着脸走到床边站定,问他:[后悔了吗?]
后悔不计后果的逃离了吗?后悔离开我了吗?后悔爱错人了吗?
他没有抬头看我,脑袋埋进了环抱着的膝间,只是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的外套一角。他抓的很紧,手背因为用力泛起青色的经络痕迹,紧紧的,像是怕我走掉一样。
他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再次追问。最终我还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身子一愣,随即慢慢的环抱住了我,头埋在我怀里,手抱着我的腰死死不放。
我以为苏懿旻说的[想回家]是想回苏家,可结果他是想回我们还在一起时住过的公寓。
对于我把他从疗养院接走这件事,苏家是乐见其成,这代表着两家关系的缓和,这笔帐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只有苏懿旻的大哥苏懿苍特地因为他弟弟的事来拜访了我一次。
[如果有天您觉得麻烦了,请告诉我,我接他走。]
等他大哥离开后,苏懿旻才悄摸摸的蹭上来从后面抱住我,小声说:[别听他的,不要送我走。]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没有说什么。
他战战兢兢的,像是害怕失去庇护的淋雨小狗。
毒瘾没有那么容易戒,戒断药物让苏懿旻强烈的呕吐,精神衰弱,整夜整夜的失眠,为了防止他因为疼痛自残,我除了专业的医护人员还安排了一队人高马大的护工,他的身边二十四小时不离人,每次他恢复平静之后都会久久地抓着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
[是不是很难看啊...]他头上还冒着冷汗,脸色苍白的像雪的颜色,侧躺着问我。
可那表情又娇娇气气的,好像我只要敢说[是],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哪里还有曾经冷清矜贵的姿态。
我拿柔软的毛巾给他擦汗,轻声安抚:[不会,怎么都好看。]
然后他就开心的笑了,一根一根玩着我的手指,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他停下了摆弄我手指的动作,两只手握着我的手贴着他的额头,低低地说:[我好怕你嫌弃我了。]
我替他拂开被汗打湿的头发,再次对他保证:[不会的,别担心。]
怎么会嫌弃呢?你盛放或凋零的样子,都是我爱的样子。
他的额头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