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凭空再次浮现字符,晏昭清满是惶恐,上面涌现的字字句句都令她苍白脸上多添了几分怯意。
她双腿微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格外伤感,“劳公子费心,但我并未在家中受气,家中姐妹和姨娘均待我极好。”
【疯了吧你?对你好,前些日子还要你这个病弱身子下水捞纸鸢干什么?】
晏昭清咬紧下唇,心跳的很快,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会知道我在府中发生的事情。
闻言扇寻叙眉头一皱,到底是在晏国公府受了多少委屈,连这句待她极好都染上些委屈抽泣的颤音。
扇寻叙咬着牙,面露不爽。
他拳头握紧,整个人一改慵懒惬意的模样,犹如红润锋利有棱角的烙铁,干净利落地烫断这个惹她难受的话题,声音清冷微怒,“若真如姑娘所言,那便好。”
“但姑娘不慎受了气,可随意差人送封信,传句话给我……”
春风微拂,一阵幽香袭来。
扇寻叙鼻间发痒,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你也爱在屋中焚香?”他冷着脸道,“还是少烧些番邦香为好。”
“近来京城中来了不少异来邦族买卖货品,那些番邦香虽说香味浓,能长时间停留在衣裳上,经久不消,但香料加的繁杂,近日坊间医馆中时不时传来女眷喜香昏迷的消息,许是对身子不好,当心熏过去。”
前世他曾亲眼目睹,因这香死了多少人。
晏昭清茫然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捏着衫裙的指尖渐渐泛白,她红着脸小声将他的话打断,“多谢公子提醒!”
她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眼前少年说出口的话怎得这般吓人,她还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家住何处,年纪如何……他怎么就从家中长辈管到她闺阁文娱之事了。
心中着实吓了一跳,他莫不是狗鼻子,连她焚的是什么香都知道。
皂纱之下,晏昭清红着脸,悄悄捻起衣袖,往鼻下轻轻凑,有这么香吗?
她怎么闻不出来。
风掠过山间,树木上洒落数片绿叶,凉意沁人。
晏昭清淡粉的薄唇中呼出白雾,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好冷。
“冷吗?”
见扇寻叙似是要解衣,晏昭清手摆的很快,“不不不……不冷。”
“声音听着有些哆嗦了,还不冷?”
“你倒是能忍,受委屈也不吭声,”扇寻叙的话说的带上了怒意,“花着心思折腾自己,就感到舒服?”
晏昭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扇寻叙口中说出来的一句句话积压过来,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没事,不用你脱下衣袍,为我挡风……”
扇寻叙低声笑着,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而后他将绑在腰上的布袋解开,拆开,竟是一件黛青色的纯色披风。
晏昭清惊讶的看着他,“什么?”
不给晏昭清反应的时间,披风已经被他绑好系带,穿戴到了她身上。
扇寻叙弯腰,拍了拍披风的尾摆,幸好,长度是够的,披风能盖住晏昭清的全身,能为她挡风,就是余出来一截,她走路时许要费心,更仔细些了。
他抿了抿唇,似是不满意。
扇寻叙担心自己备的披风不合适,在成衣布匹店忙活了半天,考虑诸多,选的倒是有些大了。
身量还是如前年一般,一点没长。
晏国公府……
【快看表情,扇寻叙:笑不出来。】
晏昭清整个人缩在披风里,蹭蹭脸颊边柔和的披风边缘,只觉得暖意洋洋,没那么冷了。
怎么会如此凑巧呢!他竟然带来了一个披风。
忽而眼前又出现了一些文字:
【呲牙微笑,别误会,就是扇寻叙特意给你准备的,他在城外光蹲你就蹲了快五天!】
他在等我?
晏昭清眨眼,为什么要等我呢?
【嘻嘻可以再近点,我宣布直接把你们送入**】
有了字幕的提醒晏昭清才缓缓反应过来,她们两个人离得有多近……
一瞬,晏昭清的声音羞得跟蚊子声一样大,“多谢公子。”
“不客气。”话落,扇寻叙赶在她吐出那句请他后退时大步走开。
离去前,他视线微妙地往晏昭清湿润的云头缎鞋上瞥了一眼。
扇寻叙自细雨中站的笔直,目光投向远方,心里想着,本该再带上双绣鞋的。
晏昭清扭头,望着这名面如雪霜的少年,视线从一开始的害怕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他怎么会随身带着女子的披风呢?
字幕上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何是专门给我准备的,他知道我会出城吗?
还是他也去山顶佛庵拜佛?
他想求什么呢?
但晏昭清没有问,她想,他许是有他的原因,平白无故打听男子的事由不合礼数。
春来天色变化多端,细雨翻着翻就演变成了小雨,稀稀拉拉的往下落。
扇寻叙轻轻拉动晏昭清的披风,伸出手指向石阶旁的树下,示意往那儿躲雨。
晏昭清双手提起披风,慢悠悠地跟着他。
雨哗啦啦响着,躲在树下的两人,无言的望向山间葱翠树木,看着那在雨中缥缈虚无的白雾。
淅淅沥沥小雨停时,藏在云团里的太阳露出脑袋,斜阳倾洒,翠艳欲滴的叶片上蓄满了透亮水珠。
扇寻叙望了望天,脸还是如一开始那般冷,“天色渐晚,姑娘真的该回家了。”
晏昭清白皙的双手抓了抓披风,有点不甘心,她还是想去山顶佛庵。
【快回去!搞什么鬼啊,你还要上去干什么?】
【奔死才往上走,别看这雨下的小,但连着好几天,这山上面的大树被砍了不少,土松的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出个山洪。】
【对!此处山体坡度大,石块随便踩都容易滑掉,现在往上去完全就是自杀,拜托你不要这么愚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