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y总喜欢乱动,一会儿嫌烫得头皮痛,一会儿又嫌我拉到他的头发。伊佐那乖得不行,顺着我的手指歪头,好叫我更方便些。我一不注意扯到他的头发,他只倒吸了口气,连痛都不喊。
太乖了反而不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像Mikey那样张扬着享受长辈的宠爱,而不是像伊佐那这样患得患失,对待爱小心翼翼。
“痛不痛?”我问。
“不痛。”伊佐那说。
我放下吹风机,又问∶“真的不痛?”
“不痛。”他不看我。
“你在想什么要告诉我,你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我叫他看着我,“我又不能爬到你心里去看你在想什么。”
想起来就生气,我又加了句∶“你们做不良,我不还是天天跑前跑后赚钱供你们吃喝。”不解气,我朝他脸上拧了一把,“你还能干出来什么更让我生气的?”
“你来横滨都不告诉我,你不想见我。你根本不想要我,你喜欢Mikey。”
我看着伊佐那,我觉得他也应该去见见那位医生。我俩现在的交谈算什么?一个病友向另一个病友传授治疗经验?
我总不能跟他说,当然不是,我当然喜欢你。
这是扯淡。
\"不,我当然不想要你,包括Mikey,你们每一个我都不想要。我爱的只有你大哥。\"
我似乎得到了某种释放,我的内心平静而快活。我看着伊佐那的脸,为他这一刻的受伤而快乐。他的眼睛和我的多像啊,似乎我幼时也总对自己得到的爱抱有怀疑。
\"你大哥教会我如何对待家人,所以,你不需要怀疑什么。你、Mikey、艾玛、鹤蝶,你们在我眼中全部都是一样的。你们是真一郎的家人,所以也是我的家人。我平等地爱你们每一个。只是,伊佐那,你知道什么是家人吗?如果你想要独一无二的爱,那就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交往,只有你的爱人才能给你你想要的。\"
\"你们对我而言,都是需要照顾的孩子,所以不要总拿自己和Mikey比。\"
他看着我,突然笑起来:\"姐姐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呀,好吓人。\"他凑近我,抓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姐姐,我头好痛,我不舒服,你摸摸看是不是发烧了?\"
他确实发烧了,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角泛红。刚吹过的蓬松的头发也耷拉下去,嘴唇比起初见时的青紫,现在红得滴血,连握住我的手指指甲都泛着不健康的紫红。
\"你发烧了伊佐那,你需要休息。\"我把他扶进房间,塞进被子,\"你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
\"从早上就一直在等姐姐了,想着万一能看到姐姐呢。\"他乖乖任我将被子掖到下巴,\"见到姐姐了,真好。\"
\"有什么好的。\"我鼻子泛酸。
我端了粥坐床边喂他,问他烫不烫,他只会说不烫。我只能拿嘴唇沾一沾,等真的不烫了再喂给他。等一碗见底,又问他还要不要。他眯着眼,睫毛颤抖,抿着嘴唇讲不要了,太麻烦姐姐了。
这就是还要。
这孩子讲话真的不能直接一些吗?
又喂了小半碗,不敢让他吃太多,怕他晚上肚子不舒服。我从药箱找到退烧药,狠狠佩服自己当初的先见之明。
我伺候伊佐那吃了药后,犹豫着是不是要等他睡着了再走。
\"谢谢姐姐,第一次生病有人照顾,好开心啊,谢谢姐姐。\"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算了,等他睡着再走吧。
我轻轻拍他,嘴里哼着真一郎曾经哄我睡觉时唱的歌谣。我忽然想到之前艾玛和Mikey生病时我也是这么哄他们睡觉的。
艾玛也是乖孩子,年前得了次流感,烧得小脸儿通红,蜷缩在我怀中沉睡,睡着了手中都攥着我衣服。而Mikey则惯会折腾人,要这要那,给我气得不行,又不好冲生病闹脾气的小孩儿吼,等把他哄睡着,自己也困得眼睛睁不开,索性就直接搂着他睡。
\"姐姐在笑什么?\"伊佐那说。
啊,原来我在笑吗?
我愣了下说:\"想起之前艾玛也生了场病。大概你们还是年纪小,抵抗力差。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打到头破血流都能活蹦乱跳,小感冒到一个个躺在床上要人伺候。\"
倒是我这个被医生告诫身体濒临崩溃的运动白痴,这两年连个喷嚏都没打过,果然,他们还是因为年纪小么。
\"说起来,伊佐那你今年十六岁了吧?马上就要成年了欸。\"
\"还早呢。\"伊佐那鼻音很重,声音也闷闷的,\"姐姐我不舒服,头好痛。\"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我揉捏着他的耳垂,他的耳坠刚刚被我放到床头。我小时候不舒服,家人就会揉捏我的耳垂,这似乎是种神奇的偏方。
\"十六岁已经是大孩子了嘛,伊佐那大哥,以后还要靠你帮忙呢,快点儿好起来呀。\"
他闭着眼,不再理我。又等了会儿,看他没什么动静,就轻声喊了喊他的名字,他也没反应。这是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