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刚冒头的绿芽,花叶摩擦的声音让人觉得岁月安好。
不知道等了多久,陈卡酒才感受到毛衣披在肩头的重量。
花木收手那一刻,她嗅到一丝细弱的香味,错愕仅在她眼里待了一秒。
她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其实也没有那么冷,还要你跑回去一趟。”
角落的白季羡捏着手机,情绪在撕扯他的心口。
他不满足只能远远看她,他其实很清楚,按照陈卡酒的性格,他们几乎已经是再无任何可能,可他仍然不死心,让花木去帮忙试探。
花木想拒绝,但见他紧盯她眼睛,一副被情所困的模样,无奈叹气,只好送佛送到西。
花木帮陈卡酒掖紧衣领,细白的手在鼻下晃悠,那股淡淡的味道愈发清晰。
“你现在虚弱得很,风景虽好,感冒可就得不偿失了。”花木扬着唇角。
陈卡酒和她相视一笑。
花木眼睛左右一转,心里好像经过一番挣扎,嘴唇张开还未出声。
“我住院这段时间,生菜是在你哪儿吗?”她笑靥浅浅,眸子恢复了些往日的俏丽。
花木怔楞一顿,生菜其实一直在白季羡那,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陈卡酒。
陈卡酒好像认准了就是在她那,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辛苦了,我知道你很喜欢它,它或许不在我身边会过得更好。”
花木轻轻抿唇,迎上陈卡酒清明的眸子。
坐在轮椅上的人露出一个粲然的笑:“人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你知道我的打算的。”
那个笑容很灿烂,闪了花木的眼睛,她眼眶泛着泪光:“我明白了。”
她们又坐了好一会儿,花木才说:“你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我推你回去。”
在陈卡酒看不见的角落,花木挂断电话。
自那天过后,白季羡就真的和陈卡酒断了所有联系,就连花木也拒绝帮他。
陈卡酒不喜欢离别的气氛,她本想安安静静地离开,却不料媒体追到机场来。
无数闪光灯和喧嚣的脚步声朝她挤来,她难以呼吸地低下头,躲避那逼迫感极强的镜头。
花木和机场安保护着她过海关。
今早凌晨,陈卡酒在微博公开了一封手写信,信中除了向担心她的粉丝道歉,还坦诚了自己的病情,她将移民海外,扬言一定会好好接受治疗。
白季羡坐在保姆车中,听见司机说到这件事。
他一直在等陈卡酒出院,却不想等来的是陈卡酒出国的消息。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媒体什么粉丝,新闻图和微博视频中的陈卡酒无助慌乱模样,就像一只掉落陷阱的兔子,眼眶红得吓人。
一颗巨石砸穿白季羡的心口,激起万丈水幕。
他眼前一阵晕眩,他听不清武章说什么,只一心想着快点到陈卡酒身边去。
即便她不想见他。
花木听见电话来电,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花木快速看了眼陈卡酒,不等她挂断,陈卡酒朝她伸手:“给我吧。”
花木捏着手机,犹豫着开口:“你确定?”
陈卡酒不言一语,回了个温雅的微笑。
电话接通,陈卡酒没有先开口说话,而白季羡也察觉到了不同。
最近他打电话给花木有些频繁,花木要么不接,要么态度都是不耐烦。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做这么不招人待见的事,可现在能和陈卡酒多靠近些的人只有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过于敏感,心里有道预感告诉他。
是她。
花木知趣地腾出空间来。
几个呼吸后,陈卡酒才说话:“是我。”
白季羡呼吸一滞,呼吸乱了节奏。
陈卡酒眼皮垂着:“到此为止吧,太累了。”
喜欢她太累了。
“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吗?我最近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才读初中,那是我第一次有自杀的念头,你就像一抹无暇的月光,闯入我的世界,虽然听起来很像饭圈女孩发言,但事实上对我来说的确如此,说起来你也算救了我一次。”
“我天生自卑又自负,本来已经做好不再接近你的准备,结果命运总是爱和我开玩笑,我对感情麻木,总是很难和他人交心,别人对我好,我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该如何回报。”
“我原本以为我喜欢你的,但好像不是,这或许是一种依赖,一种精神寄托,我把你当成溺水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晚的水很冷,但也让我明白了一些事。”
白季羡安静地听着,她的倾诉淡淡的,却带着无尽的哀痛,那种疼让他呼吸艰难。
“所以到此为止吧。”
白季羡内心空荡荡,空虚感磋磨着他,这种从未得到便失去的感受太折磨人。
对方的坦然放下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相较他这点痛,陈卡酒经历的比他要痛切得多。
白季羡艰难地从干涩的咽喉中找回声音,带着卑微的央求和哽噎:“真的不能再见一面吗?”
陈卡酒抿了抿唇,佯装云淡风轻道:“不见了,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会变得从容许多。”
白季羡第一回和陈卡酒闹小脾气,他从没想过,第一次闹别扭,就将两人的感情推到绝境。
陈卡酒说走就走,她的决定从不轻易改变。
白季羡不想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他不知道陈卡酒的目的地,想尽了办法去打听。
结果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他不得不再去向刘艳打听。
刘艳看见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颓丧,猜想两个年轻人之间或许发生了什么隔阂。
“我只知道她在欧洲,具体的落脚地她没和我说。”
欧洲很大,但那又如何,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比起像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去找,起码他知道她在欧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