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暑期我独自外出的安全防护措施,我认为主要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第二天晚上,希尔薇诺在地下魔药研究室里一板一眼的念着自己熬夜赶出来的论文,而斯内普则埋首于教案中,顺便听听希尔薇诺的论文。
“......我的观点已陈述完毕,请教授斧正。”希尔薇诺面无表情的把羊皮纸放在了斯内普的手侧,虽然她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般的恭敬,但她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斯内普抬头瞥了一眼希尔薇诺一眼,他本来昨天那个论文就是有意刁难她一下,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一天就写完了,而且书写工整、逻辑清晰、提出的方案也挺有实操性,不过她今天却没像平常那样带着笑,反而带着点罕见的困倦。
但希尔薇诺的困倦到并不完全是因为这篇论文,写些报告书策划书这些都是小事情,更何况她有着丰富的被监视的经历,不过是重新修改一些细节重述过去罢了。虽然时间的确有些赶,但哪个学生没有经历过ddl前夕光速写完一篇论文的经历。
让她头疼的是韦斯莱家,或者准确的说,是罗恩和双子,他们一收到信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哈利给救出来,希尔薇诺不得不连着写了三四封信,再三保证自己能更稳妥更安全的把哈利带到陋居他们才罢手。
不过韦斯莱夫人倒是对希尔薇诺的提议非常赞同,她不仅同意了为哈利举办生日会,非常高兴的接受哈利在他们家暂住,甚至还非常热情的邀请希尔薇诺一起小住几天。
格兰芬多的热情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不过事情总是顺利解决了,现在就等斯内普的意见。希尔薇诺既然提了这件事,那么心里多少也是有两分把握。上次的出行虽然过程多有坎坷,也遇见了些不那么快乐的事故,但总得来说,希尔薇诺的收获还是更多。
她近乎冷漠的剖析着自己那天的所有举动,权衡着在这一场戏剧中能为自己挣得多少分,效果是显著的,斯内普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
这间房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普通的、没有任何魔法的麻瓜居所,甚至其位置讲究颇有格调,让人忍不住赞叹。希尔薇诺的家里完全是按照上辈子的标准来置办的,从布局、装饰、挂在墙上的小记事板到鲜花、咖啡豆和酒。
但事实当真如此吗?
显然不会。
希尔薇诺做了近十年的执行部专员,从她说出那句“同意”,从她跨入卡塞尔,从她正式成为专员,她无时无刻都处在诺玛的监视下。
街上花店的老板可能在监视你,路上的监控可能在监视你,甚至头顶的飞机不经意的飞过,你的信息又被诺玛再次收集。
灰色名单上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没有隐私的,你的每一次任务、每一个举动、甚至是每一句话,都会被诺玛记录。
灰色名单,谁的名字会是灰色?只有死人才会是灰色的。从加入这个名单开始,你就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消失。她不再是希尔薇诺斯图尔特,而是简琼斯,是爱丽丝韦尔,是王雪,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但谁也没有理由反抗,他们是精锐,是屠龙的中坚力量,但同时,也是死侍率最高的队伍。大家都接受了这样的监视,因为这样,也是他们对自己的一道枷锁。
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很难适应新的生活,他们往往会再次犯罪回到监狱。外面的生活日新月异,而他们显然已经脱节太久,他们甚至渴望被约束、被管理。
因为他们已经被体制化了。
因为她也已经被体制化了。
她花了五年的时间为自己打造了这一座房屋,它可以是现在这般温馨的小屋,但它也可以是世界上最严密的监狱,至少在最近几十年,没有人能打开它。
这是她给自己的枷锁,也是给自己的保证。因为她清楚,当她彻底死侍化之后,这个围绕着爱与奉献的儿童文学世界根本没有处理她的经验。
混血种都是疯子,而希尔薇诺已经疯了很久了。她迫切的需要一条链子,或者一把枪——束缚她,或杀死她。
当邓布利多宣判她将受到监视后,希尔薇诺是高兴的,或者说她终于能放松一点。
在从前,虽然混血种都要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身份,但好歹她还有自己的归途和前路;可这里,她只能一个人竭尽全力压制住那个属于龙类的精神,日日夜夜的提防着它。
点燃黄金瞳的本质就是释放自己作为龙类的那一部分,而无法自如的控制黄金瞳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她正处于失控边缘。就像她老师时隔多年再次收的那个学生,就像希尔薇诺她自己。
在密室事件之前她已经有过好几次无法控制的经历了,希尔薇诺也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无意间见过,所以密室事件既是主动出击,也是走投无路。
但当她真的有了这条链子,又想方设法的想为自己延长一点活动空间。
希尔薇诺冷漠地算计着,她清楚如果她真的失控,斯内普会毫不犹豫的给她一个杀戮咒。没有尸体,也没有痛苦;不给别人留下任何麻烦,也不给自己任何痛苦。
她展露微笑,笑着应下斯内普的所有叮嘱,不去理会他表面上的威胁与刻薄,只贪婪的汲取着那其中微弱的、近乎没有的安全。
“我明白了,谢谢教授。”希尔薇诺微微欠身,接过那张羊皮纸,临走前她又好似不经意的说,“教授,我想您或许可以试一下打开这里的灯,这些灯光很稳定,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她推门而出,却抬头看了一眼材料柜后的一个角落。
而斯内普也没有发现,那个微弱的小红点一直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