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不依不饶地羞辱她。她理直气壮地逼视他:“好,你今天把话讲清楚,我什么事对不住你了?”
“你没对不起我。”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老气横秋的话:“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
又是这种话,她突然觉得不耐烦:“彭滔!我求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你,没这资格。” 她倚着何又冬的车,面孔一片惨白。
“走,我们回家。”何又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打开车门推她进去。彭滔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地往婚礼会场走去。
夜色渐浓,车窗外到处是流动的霓虹灯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她沉默,何又冬也跟着沉默。他常与客户接洽,尤其懂得交谈需要合适的时机。他以为她心情不好不想开口,没想到她再次没心没肺地昏睡过去了,酒精的余威未消。她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好似一只随时翩翩起舞的蝴蝶。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突然就忘掉了时间。
直到冯雪的电话打进来:“喂,秋秋。”
他局促地说:“是我何又冬,杜思秋喝醉了,我现在正准备送她回家。”
“哦,那你帮我转告她,我在珠海出差,明天回来。”说完又补一句:“你记得扶她进卧室睡,千万记得啊!”
“为什么?”
“秋秋晚上经常梦游的。”
实际上大部分人梦游都发生在幼年时期,不过他确实听说有少数人在成年以后也有出现梦游的可能性。但冯雪的解释还是很令他纳闷,梦游和睡卧室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在卧室才行?
何又冬打开客厅的灯,将背上的杜思秋卸下来。谨遵冯雪的要求,他把她扶到卧室的床上去睡,当然,那是他的床。他不敢私自翻她的包找钥匙,就带她到他家里凑合一晚。
他放轻力度帮她盖紧被子,在心里默默地说:“杜思秋,你用我一天的表演时间,换你当我三个月的临时女友,最后却得到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现在你后悔了吗?”
他抱了一床棉被去客厅,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半夜梦见他家的猫跳上厨房的灶台偷食,鲁莽地撞翻了海鲜酱的木头罐子,发出钝钝的砰砰声,不刺耳,可是他突然醒了。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见到卧室门开着。原来梦里的砰砰声正是她开门的声音。她像是看不太清楚,在光线暗淡的客厅过道中笨拙地摸索着前进。
何又冬猜她是起来上洗手间,揉揉惺忪的睡眼,声音轻轻的,怕吓着她:“开一下灯吧,开关在你左手边的墙上。”
她没有回答,继续静静地往前走,手不停地左边摸摸右边蹭蹭,仿佛在找什么东西。何又冬突然有点清醒了,他定睛一看,她的眼睛并没有完全张开,像只昏昏欲睡的小动物,目光迷离。看样子她是真的梦游了。
他不太懂人梦游的时候该怎么做。有人说不能叫醒正在梦游的人,否则会吓到她。又有人说叫了也没事,反正梦游中的人是很难被唤醒的,即使醒了,也只会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所以说到底,他没有什么必要去叫醒她。
他匆匆起身套上白衬衣,打算过去直接抱她回房间。这大概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了。他慢慢地走过去,在他抱起她之前,她的手先触碰到他的腰,然后是胳膊,肩膀。只一刹那间,像是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猝不及防。她的身体软软的,带着一种类似于依赖的奇怪感情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中。
何又冬第一次见识她这个怪癖,屏住呼吸动弹不得。他听见她口齿不清地重复着同一个词语:“妈…妈…妈妈…”说完她歪着头满足地笑起来,在月光下恬静而单纯。
他不明所以,呆在原地任她抱了许久,身上传递着陌生的温暖。
那是他第一次忘掉了内心深处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