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日，暖洋洋的日光钻过茂密的层层林叶，不偏不倚地照进洞内，驱散夜晚山洞积累的阴湿，乔清昭感受到眼前倏地蒙上一层阴影，睁开双眼，正巧见洛云机进来，手里还抓了只兔子，挡住了射向洞内的光。
“亭午了，起来吃点东西吧。”洛云机说道。
乔清昭关心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总之解了毒，怎样都死不了。”
乔清昭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渍。
洛云机用小刀在兔子的两个后腿离脚两寸左右的地方划开，又从开口处分别沿着大腿内侧向裆下划开，使两条切线交汇，手脚麻利的将兔皮与肉质剥离。又拿出短至两寸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点燃早已摆在地上的柴堆，火光燃起，却没有刺鼻的熏人气味。
乔清昭好奇问道：“你这火折子怎得不呛人？”
“我命人在里面加了松香。”
乔清昭暗自感叹这个景王活得可真谓是精致。
洛云机用准备好的翠绿核桃叶衬着剥下的一大块兔肉，递给乔清昭。
乔清昭道谢后接过兔肉，小口吃起来，兔肉外焦里嫩，除了条件不足不能加些佐料以外，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她不由得夸赞：“王爷好手艺啊。”
洛云机也撕下一块吃起来。
待二人吃完，洛云机说道：“我们往外走走吧，那些刺客没找到我们，恐怕会派人搜索这片林子。”
乔清昭回应：“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顺着羊肠小道向前，两道的树青翠笔挺，暖阳拥抱下的绿色泛着光泽，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绿色连绵至远方，林间只有风声掠过叶片的沙沙声，一切惬意而美好。
乔清昭出声：“许久不曾这样闲适了。”
洛云机回应道：“我倒是一直闲着。”
洛云机似乎想起什么，问道：“接下来去哪？”
乔清昭看向洛云机，神情凝重道：“我们需得去青州州牧府走一趟。肖公子曾说善玄出家前名叫钱昊阳，而这钱昊阳曾在青州州牧府当值，而且谢韵之也与青州州牧府来往密切。”
回到城内，乔清昭寻了一家医馆为洛云机换药后这才朝州牧府方向前进。
青州州牧名叫张锦程，长兴五年殿试为一甲，赐进士出身，授翰林院修撰，后迁京城州府判司，曾被先皇下旨褒奖，夸赞他勤政廉洁，爱民如子，于前朝长兴十年外派出京，从京城前往青州任青州州牧，家有一妻名叫刘婉，曾有一子张远坤在赴青途中被贼匪取了性命，经历丧子之痛后，刘婉神志不清，但张锦程与刘婉青梅竹马，始终不肯纳妾，足见夫妻二人情谊深厚。
洛云机从鞶带之上取下悬挂的玉饰，递给门口的守卫，说道：“劳烦通传。”佩玉用丝绳系联，上端为弧形珩，中间缀以月牙形的瑀玉，十分好看。南楚应当没有人不知晓此玉佩的，此玉产于昆仑山一带，即是天下有名的和田玉，质地朴实凝重，色泽偏白，坚硬强韧，敲击时发出的声音清越绵长你，徐徐方尽，乃是长兴八年北齐使者进贡的宝物，奇异非常，天下闻名，正巧景王洛云机出生，先皇甚是喜爱洛云机，便当众将此玉赐给年仅一月的景王。
乔清昭略有疑惑：“这州牧府守卫未免太多了些，你瞧那围墙外都有人把守。“
洛云机随口应了句：“许是胆子小吧。”
洛云机与乔清昭在门口等待不消片刻，张锦程急匆匆地从门内跑出，他个子矮小，皮肤黝黑身材瘦精，见到洛云机后便立刻跪下行礼道：“下官张锦程拜见景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官不知王爷莅临青州，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洛云机说道：“起来回话。”
张锦程连忙起身，见洛云机身旁还站着一位戴面具的白衣公子，虽不知是何人，但也礼貌作揖。乔清昭亦回礼：“在下乃枫林晚堂主，此次随行景王调查江湖高手接连死于非命一案。”
张锦程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看起来颇为滑稽：“下官方才已经命人准备了好酒菜，若二位贵客不嫌弃，还请入府品尝，夜晚便住在州牧府吧。”
洛云机点点头，抬脚跨进州牧府大门，乔清昭紧跟其后。
在府内直行百米，绕过轩廊，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竟朝洛云机横冲直撞来，只是还未碰到洛云机便被张锦程伸手拦住，只见他语气温柔：“婉儿，不要惊扰贵客。”
刘婉却身子颤抖，看着张锦程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害怕。
乔清昭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说。
张锦程向洛云机致歉：“内人神志不清冲撞了您，还请王爷恕罪。”
那妇人原本害怕的眼神突然焕亮，直勾勾地盯着洛云机，嘴里想说什么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难听声音，她努力地冲向洛云机，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张锦程立刻搂住她，对洛云机说道：“内人患了哑疾，下官遍访名医，却无人能治，婉儿这是在怪下官不中用啊。”说着他竟真的落下两滴眼泪，看得人揪心。
洛云机没有怪罪刘婉，安慰几句后一行人来到花厅用膳。
厅中备好菜肴，张锦程招呼几人落座。
他对洛云机说道：“王爷还常常这道太湖银鱼，味道奇绝。“说完还不忘替刘婉也夹一筷子。
刘婉却并不下口，反倒又吃起另一盘的牛肉。
张锦程尴尬道：“下官忘了内人不喜吃鱼，小时候她总给下官说鱼腥味太重，打小吃过几次便再也不想尝试了。只是下官觉得银鱼营养上佳，本还想给内人补补，可惜她不爱吃，罢了罢了。”于是又给刘婉多夹了些牛肉。
乔清昭尝了口银鱼，评价道：“在下倒觉得这鱼做的不怎么腥，肉质绵软细密，甚是好吃。”
张锦程笑道：“阁下喜欢吃便好。”
半晌，他又试探着开口：“下官也对此次惨案有所耳闻，不知江湖上最近怎么这般不太平。”
乔清昭顺势提到：“张大人可知钱昊阳？”
张锦程身体明显僵直，可却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钱昊阳。
乔清昭微微勾唇，眼底是洞悉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