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过去。
他全身被火烤得烫手，呈昱京抓住碍事的衣服用力撕扯了一下，扯下一片尘灰。
呈昱京蹲在碎石中，一手攥着输针袋拿嘴撕开包装，一手捏着血包，抬头喊：“冷水。”
聂远麻利拧开两瓶水递上去。
呈昱京拿水降温清洗表层皮肤：“酒精。”
他低头专注治疗伤员，声音小而轻，助手递来了消炎药或烧伤膏，他扫一眼，重复酒精。
多余的手整齐缩回，他拿棉球蘸酒精，避开烧伤处在表皮涂抹降温。
被救过来的伤员被妥善安置在空阔安全地，呈昱京放下担架转身要走，衣角被攥住了。
他回头，见这个年轻人扯着起皮渗血的嘴唇嘟囔：“救救他们。”
他这才意识到，最近一批进仓灭火的七八个消防员无一返回，从碎石堆里清出来的一条小道直通那个仓库，从外面往里面看，火势不减，浓烟不散。
没一点人声，寂静地可怕。
进不进去？救还是不救？在场的医护陷入沉默。
呈昱京立即换上一套防火服，他身材高大，这套衣服也不知是哪个消防员身上脱下来的，不合身，又紧又小，隐约感觉到并不是一个成年男性的体格。
或许还是个孩子。
郭洋欲劝：“昱京，救人不够你还要去救火？”
呈昱京略略扯唇算不上笑，瞥一眼遍体鳞伤的消防员们，神色便沉重了：“火救不了，但人在火里，不能不救。”
众人欲言又止。
呈昱京徒手抓住仓库一侧的窗口，三两下就喷灭窗口火苗，翻身一跃踏入仓库，往里头一看，三三两两的人影已经躺地上小幅度的挣扎。
浑身被火烤的烫手，仓库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很多，弥漫焦糊、炙热、燃料味，待久了的人活像一根橡皮筋，想逃出去却被火融掉弹性。
多数消防员喉部受损，疼和呼救都嚷不出。呈昱京抓起一人胳膊用力搭上肩膀，一手牢牢箍住腰。
呈昱京架着伤员贴着内墙往外一步一挪，门口早已被火焰吞没，进不去出不来了，只能通过进来的小窗口往外运人。他一手扒在窗棂上，一手托着伤员，朝外喊：“担架！”
成阳陆续搬了两个担架过来。
呈昱京拿担架托住伤员：“拖！”
门外三四个医护托住担架另一头往外抬，使劲：“一，二，三！”
担着百八十斤伤员的担架应声举起，呈昱京利落松手，担架顺利从窗口运了出去。
火苗从上方喷出，呈昱京迅速躲开，在仓内一个转身，踢到了被遗落地上的灭火器。
他举起灭火器一阵狂喷，窗口欲燃的火势被压下去。他转身走向更里面。
仓库高热如蒸屉，活像猴子进了炼丹炉，可呈昱京没猴子那身钢筋铁骨，黑烟弥漫下很快就感到意识模糊。
他眯起眼，隐约辨别地上还有一个人影，他尝试将人搀起，飞速从口袋掏出一瓶清水喂了那人一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没有吞咽意识。
他鼓足劲拿绳子绑好年轻人的腰固定在担架上，另一头绑在手心勒在背上，把他拉了出去。
聂远接住那年轻人，立即抬着往外送。
仓库内面积虽然大结构却不复杂，平平整整一层一眼无余。呈昱京正要转身出仓，耳侧传进一阵噼里啪啦，像稳定趋下的火炉重新被扔进一根木柴的乍响，高温不知达到哪个物体的燃点，封箱起火自燃，箱子一角窜出了火花，火舌张牙舞爪，破箱炸开，冲向周围积满的箱体。
呈昱京看一眼身后囤满数米高的箱子，朝门外吼：“躲开！”
他奔跑跳出窗子，弓腰抱头竭力奔跑。
与此同时，一声激荡的爆炸。
身后追来的火舌瞬间吞噬所有，窗棱，石头，铁门，墙壁，被爆波一股脑儿全冲了出来。
乱石迸溅砸到背上，呈昱京被压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