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了!
这位自称伍卒长的男子,已经在前厅里转了三圈,第三次看向关闭着的大门了!
他面色阴沉地,慢慢地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来,忽然行了一个大礼。
行动之时,甲胄之声,肃肃然。
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被惊吓到了,心脏砰砰砰砰地差点跳出嗓子眼儿。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要立刻逃走,无奈却被面前的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出路。
这是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吗?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软硬兼施也不行啊!
我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位壮士,还是起来说话吧!”
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如何。
我看了看一侧的小柳。
小柳立刻会意,伸手做搀扶状,前行而言:“壮士请起!”
他没有抬头,压着嗓子问道:“姑娘,还是不肯答应帮我吗?”
答应你?你说的事儿,我也干不出来啊!再说了,我答应了你,我父亲我母亲我哥哥我嫂嫂的脸面都往哪儿放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叔叔我婶婶还怎么把我们家的圆圆妹妹好好的嫁出去?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什么时候也不可能答应你啊!!!
伍卒长,这种损我利你的事儿,我怎么可能答应呢?我又不是真傻!
谁知伍卒长膝行一步,急切地来到我面前,一脸的泫然欲泣,连声音都戚戚然:“姑娘!看你这样好心的人,怎么忍心看我们受责罚呢?国城之人皆知,华氏私卫,刑罚最重。倘若我等受杖责百十棍,一命呜呼,到手的荣华富贵,眨眼间都没了,姑娘你是最善良的人,怎么忍心看到呢?前几日,四公子心爱的小妾走失,我等奉命追查,皆无所获,正惊恐不安。”
又来了,又是这件事。
找不到就再找呗!
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帮你啊?!她丢了,想想也知道,不是我偷的啊!
伍卒长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缓和了许多,声音也高昂了些:“今年姑娘生病的事,四公子也是挂心的很。小的还知道,四公子对待林氏兄妹,非比寻常。所以小人抖胆,请姑娘在四公子面前,为小人美言几句。倘若姑娘应承下来此事,自然极好!”
……你大爷的!
气死人了!
挂心?挂心?
我哥哥为了救我,失血过多,差点挂了!应该是真的挂心。
他挂心?然后赶紧娶了个老婆?也是真的挂心了,就像是南瓜地里的西瓜,糖醋鱼里的鸡肉,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毫不相干。
他老婆,我偷的,你说真的?
滚犊子吧你!!!!
我一时气愤,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拽了拽挡路的伍卒长,当然,没有拽起来。
拉着小柳,夺路而逃。
才几步路,就逃到二道门。还好还好,那个伍卒长没有追过来……
小柳来不及喘口气,纤纤素手,拉开木门。
一道寒光,直奔她颈而来!
不!!!
我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护住她。谁知颈间一凉,瞬间被定在了原处。
木门此时,已经大开。
执剑之人,肤色黝黑,一脸严肃地问道:“汝等二人,为何无谕擅自闯入?”
你们呢?你们又有什么道理,这样对待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无声地滴落下来!
木门后的走廊里,一列列的私卫,压着十几位被五花大绑的年轻男子。这几位年轻男子,脸上尽是伤痕,可是仍然桀骜不驯,被塞着的嘴巴仍旧呜呜不断,一次次地想要站起来!
啪!啪!啪!……
别!别打了!别打他们了!
小柳实在忍不住,呜咽着哭出声来:“向大哥!呜呜呜……向二哥!呜呜呜……”
家仆数人,皆被私卫所俘!
危在旦夕!
后院的婶婶,妹妹,弟弟,几位嬷嬷,她们怎么样了?老幼少弱,可怎么办啊!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向大哥,向二哥等人压抑着,低沉的吼声,受鞭打的声音,小柳的哭声,声声入耳啊,声声入耳……
我该怎么办?
大不了,大不了一起死吗?
说到生死之事,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呢?似乎是楷哥哥的呼喊,团圆陪伴这样美好的话语,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痛苦!
还有什么声音呢?好像是伯英哥哥的声音,一声声地喊叫声,那么焦急,又那么无力。
锴哥哥,你那么坚毅勇敢,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伯英哥哥,你那么聪明善良,告诉我,怎么办怎么办呢?
一个高昂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报!报!报!报伍卒长!四公子口谕!”
华四公子?
他怎么可能在这儿?
国君订立盟约后,启程回去国都,自有上军和下军护卫。华四公子,是随从华氏族长吗?
伍卒长和来人,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似乎刚睡醒地问了一句:“你们干什么吃的?惊吓了贵人,你们怎么担得起?还不向贵人赔罪!”
话音才落,长剑入鞘,那二人跪下了,齐声声地说道:“贵人恕罪!”
哼!
小柳连忙过来,护在我前面。
伍卒长好像换了一双眼睛,眼前的事儿,只当做没看到似的,竟然换了笑脸说道:“姑娘!请吧!一位英俊痴心的旧友,等着和您叙旧呢!”
心里一阵阵的恶心翻腾,我尽力压下去,尽量平静地说道:“我要是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