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元铃和裴遂安到人间的第四天。
人间此时正是春夏交替之际，元铃看见两三个小姑娘穿着轻飘飘的襦裙，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在院子里嬉笑打闹，不小心摔一跤都要嘤嘤落泪，又是擦油又是抹药。
元铃麻了。
她想到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和方樱跑到蛇妖巢穴偷蛇蛋的光辉岁月。
她半条腿都被母蛇吞了，鲜血淋漓的，纵使这般也没撒手怀里的蛇蛋，那半条腿还是师父去把蛇妖肚子剖开扒拉出来的。
元铃还记得当初师父把方樱丢进蛇妖尸体上，方樱还真替她扒拉出了黏答答湿漉漉的半条腿，师徒三人都惊喜大笑，十分畅怀。
……就像这几个小姑娘团扇扑到了蝴蝶这么畅怀。
蝴蝶飞的那么慢，抓它很有意思吗？
元铃沉默。
她觉得还是偷蛇蛋更畅怀一些，而且刺激，而且惊心动魄。
有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过来了，怯生生地靠近元铃，问她：“元铃姐姐，你和我们一起玩吗？”
元铃怀疑地看她：“玩什么，抓蝴蝶吗？”
小姑娘点点头。
元铃沉默半晌，站了起来：“也好。”她也来体会体会这些小姑娘的快乐。
这些小姑娘把扑来的蝴蝶装到琉璃罐子里，蝴蝶翩翩飞还挺好看。
接过小姑娘手里的团扇后，元铃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装满了三个罐子。
这两三个小姑娘目瞪口呆。
元铃摇摇团扇，看见树上有两只雪白的小雀，毛茸茸成一团挨在一起，好奇地探头朝她们这儿看。
元铃说：“你这团扇能扑鸟吗？”
粉色襦裙的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试过。”
“那便试试。”
元铃话音落，一跃而起站上树梢，像一只仙鹤优雅挺拔，她们的裙子轻飘飘，元铃本人就轻飘飘。
团扇的扇面是绢丝，又薄又软没什么杀伤力，元铃就用扇柄分别敲了这两只鸟雀的头，那两只雪白糯米团就晕了过去。
应该没死。
元铃团扇被她别在腰后，一手一只小雀儿，从树上跳下，对这三个小姑娘张开了手。
这三个小姑娘自然惊呆了，一拥而上围着元铃。
元铃看上去和她们差不多大，怎么会这样多的本事！
元铃手心的小雀儿被其中两人分走，唯独那个给她团扇的粉色襦裙小姑娘瞧着元铃双眼放光。
元铃把团扇还给她，见她还是两眼放光，就问：“或者我再给你扑一只鸟？”
小姑娘兴奋地摇头，没收下折扇，反倒问她：“元铃姐姐，你教我怎么跳上去吧，可以吗？”
噢哟，这小姑娘很是有追求嘛。
“你叫什么名字？”元铃欣赏地看她。
“小女子名叫裴冬雪，元铃姐姐叫我冬雪就好了！”
对了，这里所有人都姓裴，是裴遂安带她来的地方。
“你好，冬雪。”元铃笑眯眯地看她，“那我们先来挥剑一千次。”
裴冬雪还没有应下，那边坐着轮椅的裴遂安就过来了，他这身墨绿色的袍子配上这张清俊的脸实在极具欺骗性。
元铃身边的几个小姑娘立刻扶手行礼：“少君。”
裴遂安挥了挥折扇，她们就缓缓出去。
元铃将腰间折扇拿出摇了摇，额发轻飘，眉间小痣偷偷露出来。
裴遂安问她：“在这儿住的习惯吗？”
元铃摇摇头：“还是太和平了。”
裴遂安就笑了：“这里的纷争是另一种形式的。”
“你倒是很清楚嘛，”元铃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裴遂安看了看这一方小院子，真是久违了——蓬莱大陆的修真界绝不会有这样小而精致的地方，都是辽阔而粗犷的，就像元铃一样。
裴遂安说：“这里是我家。”
元铃懵住。
裴遂安道：“我自人间来，蓬莱求长生。”
元铃有些茫然，明明是第一次听到裴遂安的家乡并非蓬莱，但是裴遂安这样说，她却并不惊讶……
“原来如此，那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元铃这样回答，“你果然天赋异禀，毕竟现如今蓬莱大陆的法修都尊你为先了。”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来，只是忘了而已。
但如同她初次来时一样，裴遂安对她说：“裴某定扫榻相迎，虚左以待。”
元铃：“客套话就免了，你可有喜频的下落？”
元铃心想喜频毕竟是公主，应该很尊贵吧。
裴遂安却摇了摇头：“现如今人间的国家有十六国，每个国家的公主少则一两位，多则数十位，且除去公主之外，还有郡主、县主，若将其统统算作公主，更是如大海捞针。”
元铃皱紧了眉：“那照你这样说，岂不是找不到喜频了？”
一朵云飘来，遮住了头顶的太阳，裴遂安看见元铃细密的睫羽下投射的日影消失，便将她目光中的急切看得清楚分明。
裴遂安好像从这悠哉的夏日苏醒了过来。
他打开折扇，一卷地图便如镜中之影投射到空中，有点像留影石，但却是从他的本命法器中出来的，肯定是裴遂安自己又改动的结果。
这卷地图被朱红色的线勾勒出不同的大小，共有十六块。
“这边是如今人间的十六个国家。”裴遂安打起了精神，五指挥动之间，这地图还能随心放大缩小，比市面上留影石的本事大多了。
“我这几日着人查探了一番，”裴遂安说道，“虽然不能确认喜频的凡间俗名是什么，也不能确认她现在年龄几何是否出生……”
“等等等等！”元铃过载的脑子终于发现了一个重点，“你不是跟我说幻境里有‘移步换景’的法决吗，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查探的？”
“裴某自然不是自己去查探，而是让幻境中的人去查探。”裴遂安耐心地解释。
但是元铃显然没懂，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