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手。”
小老儿嗤之以鼻,“汝不思进取,究竟谁技高一筹,尚未可知。不得废话,楼主亲下了此令,可见非同寻常,必须完成。”
十三见他抬出楼主,只得就范。抬手接过拆开来看,眉峰一挑,眼底的波澜虽起伏,却不及内心惊骇之万一。
杀手楼的楼主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他加入那日起,便是这个小老儿在主持大局。偶有楼主传令,都是必然要完成的大事。
躲在塔楼放风的人压低声音道:“峰叔,有人靠近。”
大家各寻了个隐蔽处躲避,透过缝隙看到是一列佩刀的金吾卫,手持火把在巡街,绕过这处塔楼继续朝前走。
唤作峰叔的小老儿立在阴影里道:“万事从急,今夜便去吧。”
十三未做声,身形一闪,越过门缝闯进起了薄雾的夜色中去。峰叔也不知他的任务是什么,招呼了手下几人,悄无声息四散开去。
此刻距离五更三点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他施展轻功,于飞檐瓦砾间飞速穿梭。
这边,冯春生虽困得睁不开眼,却还在书房里研磨。她是从床上被拽出来的,只着一件珍珠粉的吊带锦缎长裙睡衣,通体一色,裁剪得体,将曲线勾勒的一览无余,全不是这个朝代该有的样式。太子耳尖一红,甩袖呵斥道:“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冯春生一脸得不可置信,怒道:“我在我自己的被窝里穿成这样怎么了?就是裸、睡又怎么了?碍着谁的事了?”
“不知羞耻。”
“是你来掀我的被子,究竟是谁不知羞耻?我倒要讨个说法了,难道太子殿下的礼义廉耻就是深更半夜擅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吗?”
太子一哽,抿唇气道:“我们早有婚约。”
“哼。”冯春生冷冷嗤笑道:“是拜过堂,还是喝过交杯酒?一日没有凤冠霞帔白马相迎,一日算不得数的。婚约如何?就能打着……”
“够了!”太子一声呵斥,深吸一口气道:“这本就本王的房间。”
冯春生梗着脖子蹙眉想了想,握拳击掌,道:“也是。”
太子褪下外衣抛给她,厉声道:“速速穿好,来洗笔阁找我。”
冯春生用鼻子哼了哼,满不在乎地一头栽进被子里。刚闭眼,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她又睁开,和太子四目相对。冯春生哀嚎一声,将他的外衣用力裹在身上,顺手拿过赭色绡做腰带,嘀嘀咕咕抱怨道:“我很是怀疑,上一世定做了什么人神共愤负于他之事,不然这辈子怎会被欺负得这样惨?”
太子脸色难看,努力匀了匀气息,接话道:“许你此生相报已是开了恩典,再抱怨就回山顶凝冰阁抄三年书去。”
冯春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凝冰阁是赵北秋修习炽烈阳经时为了镇住一身火气修建的,全是冰块雕出的房屋家具,立在冰雪终年不化的山顶之颠,当真是鸟都飞不过去。她每每惹恼太子,必然被丢去面壁思过数日,最后哭着喊着抱着太子的大腿求饶方才作罢。
委实恶毒!
太子自宫中回来,尚未及沐浴更衣,净了手在批阅奏折。冯春生立在条案旁研磨,呵欠连天,刚张大了嘴,就被他塞进一团废纸。
冯春生呸呸吐了又吐,状似不经意道:”殿下好品味,前调阿曼绿乳,中调沉香与白芷是平庸了些,不过后调却不俗,竟想着朱砂安神,辅以颜金。想到此法制香的,想来是个娇小可人楚楚可怜的弱女子。令人乍见生欢,细品尤怜。”
太子执笔的手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冯春生身子骨瘦得已现单薄羸弱,发髻盘起,露出细细的一截雪白的颈子,但姿态肆意,那股不羁自骨子里散发,不屈不折,从不楚楚可怜。
片刻失神,眉尖下意识微蹙,脑海里现出一张鹅蛋小脸来。说是明眸皓齿国色生香绝不是夸张的奉承,她担得起绝色二字。又正值二八韶华,如一朵雨荷将开未开,最是惹人回顾。今夜宴上一舞无不惊为天人!
可冯春生是如何猜到的?他抬臂嗅了嗅衣裳,被冯春生逮个正着。她嘿嘿笑着,低头跟着嗅了嗅,太子这才记起,外衣在她身上穿着呢。
冯春生笑得猥琐,“师哥今夜如何没有抱得美人归?”
太子复又低头书写,淡淡道:“你今夜去了哪里?”
“反正没去皇宫。”冯春生研磨研地手都酸了,干脆就放开不做。室内一时静默,冯春生托腮坐在一旁出神,忽地幽幽道:“师哥,此香不可常燃,朱砂冷用安神,热燃会硫化汞中毒呢。”
太子嗯了一声,仍在批阅。铜漏流沙 ,他捏着笔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不问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冯春生打个呵欠,神情厌厌。
啪地一声,朱砂笔被摔在案台。
冯春生惊地连连抚胸,嗔怒道:“又发什么脾气?你这不是回来了。”说完突然有种大房的霸气之感。拈花惹草,回来就好。他堂堂太子殿下,能没有左拥右抱?
太子冷笑连连,颔首道:“好,好,你倒是大度地紧。”
太子继续执笔,懒得再与她废话。
冯春生不懂为何太子非要拘她在此硬耗着时辰,困意来袭,她渐渐从托腮滑至枕臂,最后干脆侧身倚在太子膝上沉沉睡去。
白衣中间进来一次,太子示意拿过薄毯盖在她身上,起身活动了酸麻的手脚,大步去沐浴净身,准备休息了。
几乎太子前脚刚走,冯春生便睁开了眼。嘴角是一抹惊喜地笑意,几不可闻道:“是业障豆的味道,那十三就在附近!”
她自塌上起身,门扇开合间,她纵身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