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负隅顽抗之机,左龚征赶到了。他率领的人马稍慢些落在喉后头,他一人负刀而来,压低了脊背,脱了碍事的盔甲,挽起袖口扎起袍角,二话不说便大开杀戒。
十三冷眼旁观,虽不知其中厉害关系,但见这一波又一波地突变,是几股势均力敌势力的对抗,形势波云诡谲委实是他难以应对的。正惊诧之际,他鼻尖忽地嗅出了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定睛一看,场中突然多出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来。迎着月色细细去瞧,却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络腮胡子,持剑,周身气息坚稳,此等气质绝非三五载可成。
果然,他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格局,那左龚征拼劲力气难敌他的长剑。可看着,却又十分奇怪,这个人无差别地屠戮卫兵,看来与他们任何一方都不是盟友。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卫兵几乎无一幸存。左龚征已负伤,却缓步来到冯春生躺着的台阶前站定,杵着刀,半步不退。
就在那剑客举剑时,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直接越过剑客朝着冯春生而去,左龚征将将是抬刀就被一道劲气射中弹飞了出去。
那覆獠牙面具的男子蹲下身看着冯春生,注视片刻,轻叹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来,拔出木塞倒入掌心一颗漆黑的药丸,冯春生若醒着定然能够认得出这个瓷瓶上印着的果子图案。男子托住她的后颈使她张开嘴,塞进药丸后又捏住了她的嘴。
这么大一颗,十三深怕那少女没毒死倒噎死了。好在她平日胡吃海塞惯了,怎么都咽地下去。
马蹄哒哒和行军的声音一时间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这样大的动静,惊地不少百姓支窗探望,驭马率先赶来的李非境见到一地血腥,暴怒道:“闲人退避,违者格杀勿论!”
嘭嘭声此起彼伏,百姓都缩回头挂上木栓,躲被子里装聋作哑去了。
覆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将她放平躺好,刚站起身,一只弩箭擦着他的肩膀而过钉在柱子上。白衣亦是见了信号匆匆赶来的,话都来不及说便出手了。
那剑客左右看了看,一把拽过獠牙面具的男子踏上屋檐,借力一跃,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他速度太快,弓弩手也未派上用场。
白衣翻身下马赶到冯春生身前,探了探鼻息和颈脉,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慕绿野紧随其后亮出太子府的巡鱼符来,“太子府办事,来者何人?”
他如何不知眼前这个狠戾的男子是谁?他只是要占得先机,拖延时间罢了。李非境长鞭一甩,直奔着慕绿野的面门,他早有防备一把握住。李非境的鞭子岂是容易接住的,鞭头挂有倒刺的软钩子,细细密密一整排,一旦发力甩出便张开来,像鳄鱼的牙齿,一旦咬住敌手不撕扯块肉下来绝不罢休。
慕绿野自知要吃大亏,可形势当前也顾不上许多,一跃而下扎成马步,两手并用紧紧箍住行成对峙之势。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金鳞军便赶到了。李非境知大势已去今夜讨不到好处,可昨夜吃的亏今夜又怎甘心再吃一次?他猛地挥臂抖动,鞭节竟咔咔作响,两两相交相错,竟解成了软鞭!
慕绿野错愕之际,李非境发力将鞭子抽了回去。与此同时,有黑衣人冲进包围圈内,卫兵们见状掉头便跑。慕绿野暗付一声糟糕,是逃是救?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一咬牙,竟猛地朝着白衣扑倒在地,护着他又向前滚了几圈才止住。
电光火石之间,十三一跃而下抢过地上的冯春生要跑,与此同时,爆炸与火光一道冲天而起,气浪推着跃起尚未着地的二人扑了两条街!
巨大的撞击力击在冯春生的后背上,她在一片轰鸣声中趴着呕出一滩黑色的血水,缓缓睁开眼,全身酸痛不止,她缓缓坐起来,擦了擦嘴角,咒骂道:“卸车!”
再一拧头看到耳鼻血流不止的十三忙上前扶了起来,“喂,喂……杀手大人?”
冯春生仰头欲哭无泪,她可不想欠任何人一条命的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