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她亦乐得从中获取最大利益。
但,若太子不再吃这一套了,又该如何应对呢?冯春生咬唇苦思,男人心,真是不可捉摸啊。她烦躁地换一面脸贴在他膝上,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突然生出了一种伴君如伴虎的危机感。
正望着,太子却睁开了眼。似是逡巡领地般,上下打量着冯春生。白色的外袍不知何时被染红了,两侧手臂处,肩胛脊背处,再往下,就是遮不住的春光,他瞥了一眼,又挪回她的脸上。
“为何想回枯木山?你不是最恨那里终年有雪,天高鸟绝?恨皇叔拘你鸡鸣习武,枯灯打坐?”
“可我也爱那与世无争,相依为命。”冯春生恍然出神,喃喃自语般轻声道:“如果当初听了师父的话,鸡鸣则起,月中才睡,临川打坐,修心习性,可能入世后才不会妄自菲薄,以至于吃了大亏。”
太子忍了又忍,终还是抬手抚摸她的脸庞。冯春生咬住他的手指,不敢用力,却在唇齿中摩挲撕咬,发泄不满。“你的毛病就是急功近利,贪图眼前一得一失。区区一个奴才算得了什么?”
太子任她咬着磨牙,轻声安抚道:“本王还未握尽先机,暂不可轻举妄动。”
“嗯。”
太子抽出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短碎的粉蓝色卷发,颜色合衬她的肤色,又恰好露出一截细细的雪白色颈子,耳垂圆润饱满在发丝中若隐若现。她身上裹着自己常穿的衣物,质地绵软,将她脊背和腰部的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开始有了少女的身姿,再过些时日,若通人事,恐再扮做男儿就无法瞒天过海了。他抬手将她一把抱起,冯春生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放在他颈窝。外衫未系带,这么一动便塌落了大半,露出窄薄的肩头和半个脊背来。
太子身形一滞,气息乱了一拍。
肩胛的伤口有些狰狞,经水一泡,有些发炎的兆头。他抬指触了触,疼得冯春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抱起冯春生大步往里间走,柔声道:“趴在塌上。”冯春生嗯了一声,从他身上滑下来乖觉地趴好。
“不日太子府将来一位侍妾,你说,安顿在哪里合适?”
太子说的云淡风轻,目光却在她脸上没有挪开半分。
冯春生灵光一现,了悟大半。平霁王的夜宴岂会真的是饮酒叙旧?对丞相即将与太子的联姻,他怎会乐见其成?想必今夜的舞姬才是主角,只可惜却被自己搅和了。呵,也是倒霉。冯春生挑眉,没有丝毫不悦。
“繁花阁东院已住了晴雨姑娘,放在一起不太合适。不如再辟个阁楼安置?”冯春生细细想了想,扭头继续道:“师哥,宴会上我只瞥见了她的舞姿,霎时惊为天人。待她入府后,还会跳给我们看吗?”
“你想看?”
“想。”
“你觉得她很美?”
“美。”
太子半阖上眼,眼底的情绪一概瞧不见了,只余太子温柔的低语,“也是,这许多年,晴雨的事你一字都未质问过我,再来十个八个的,于你而言,也只不过是多些宅子放些精致的假人罢了。”
“哪里是假人,都要花银子养着的。””冯春生咬唇,不知他此话从何而来。“师哥,你是太子殿下,身旁的女子只会越来越多,这个道理我一直都懂。”
太子瞳孔微缩,定定看着她,清光浮动,有些难言的忍耐。“你在枯木说过的话,都忘了?刻在岩壁上的字呢?也是儿戏?”
冯春生神情恍惚了一瞬,那时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吧,所以才会做些幼稚的事来。
要太子发誓只娶她一个,居然夜半三更不睡,冒着风雪在陡壁断崖上刻下两个人的名字。
她恍然笑起来,笑得眼角湿润,却轻叹口气,单手捧住太子的脸,呢喃道:“师哥,那时你是被流放的赵不群,我是被师父挑拣着嫌弃的冯小九点啊。再者那时年幼,权当做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太子见她笑,脸色越越来越冷,终是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待太子离开,冯春生立刻翻身仰面躺着,摊平了四肢,透过楼顶一块通风的气窗望向星空,像极了井底蛙,夏之虫。
利益面前,任何人都不值一提,都是可以被权衡,可以被舍弃的。自己尚且如此,那么青葵更不必提及。自己独处时方才能内省自我,当初是否放青葵于江湖更为妥当?这高墙院落藏污纳垢全是阴谋和手段,自己尚不能勘破,无法全身而退,又将一个哑童牵扯进来囿于其中,好似错得离谱!
今日侥幸没有伤及性命,却总会有那么一日,必将为了成全什么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因为太子所走的这条路注定坎坷不平,需要尸骨不断填埋荡平崎岖。
侍女进来为她更衣后,不多时白衣领着太医过了,忙活一通后室内又陷入安静。白衣将人送走后,突然折回。
“小公子有所不知,殿下近来事物繁忙,婚期将近,万不可节外生枝了。”
冯春生静静听着,冷不丁冒出一句,“如果悔婚会如何?”
白衣惊地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眉毛几乎拧成一团。“此话万不能提!”
“瞧你吓得,我嘴欠,说着吓唬你的。”冯春生笑得满不在乎,“还没有人值得叫我冒着师哥的淫威做出这等事来,再说了,太子妃是想做就能做的吗?这可是我冯家祖上冒青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小公子,斗胆僭越一句,此话便是喝醉了酒,哪怕发了梦,都绝不可说与殿下听。”
“日后不会了。”冯春生抓抓头,看着白衣吓得一头薄汗,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神情渐渐冷下来,“白衣,青葵一事是我做的鲁莽,不仅给你造成了困扰,现在还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白衣沉默许久,才道:“别叫殿下觉得她是你的软肋,否则……”
“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