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总觉得……王啼抿唇,移开视线后俯身将她的兜头披风捡起来。这款式不是女子用的,既宽大又厚重,身量不够高挑,没有力气的人,穿着行走不仅不便还会非常累。
她若自己出来,一介弱女子,断然不会选择它。
若冯小姐说的当真,是谁将她劫出来扔在此处的?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或带走,留在这荒山野岭又是为何?
冯春生也在心里打鼓,怎么办?居然遇上了他?假货连夜送来的,现在可能都就位了,若被他送回去,岂不露馅?要怎么解释?
要不然,她暗暗咬牙,杀了他呢?
王啼心里惦记着她身上的伤,这样一番折腾,一般男子都承受不来,她还没哭,真的很了不起了。
“我这就将小姐送回去。”
王啼不说还好,一说冯春生就爬起来了。心想着王啼功夫不错,自己有伤,不好强攻,那就偷袭吧。于是趁着他转身去牵马露出空门的时机猛扑了上去,岂料罗裙束腿,她一脚踩在裙边上,还未飞起人就笔直地撞在王啼的后背上。
伤口一震,疼得她眼泪当即涌出。若非坚强,冯春生可能要哭天抢地哀嚎起来。现下强忍着眼泪和耻辱,在王啼诧异的目光中磕磕巴巴强行解释分散他的注意力,“小将军,我不想回去。”
被异性从后面抱住的体验,王啼是生平第一次。他僵硬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小姐不想回去,其实他又何尝想将她送回去呢?青灯礼佛,终日面纱遮脸,抬头只一方小小的天空,这种日子太清苦,磨人心性。而又是她如此鲜活有趣,叫人于心难忍。
他转身将冯春生抱起举上马,弃了那脏地一塌糊涂的披风,解下自己的为她披上。冯春生整个后背火辣辣得痛起来,拧着身子去抓他的胳膊,登时疼出了痛苦面具。
王啼虽一介武夫,心思却细腻,单手扯紧缰绳,在她耳畔轻道一声僭越,另一只手拦腰将她箍在怀中,省去了她拧身的不便。当真抱得这样紧时他才发现,冯小姐远比看上去瘦得多,几乎不费吹灰便能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
马儿跑得不算快,但迎面吹来的风打得她睁不开眼,于是干脆把脸扭过来埋进他胸口。小将军的心搏短促有力,每一下都如鼓槌。
“王将军怎么突然之间来了?不是急召你回殿前听令吗?”
“边境传来消息,乌孙国骑兵不时骚扰,陛下只是召我回去问话的。刺客的事还没查出个结果,所以问完我就赶回来了。”王啼说得云淡风轻,但若真的如此,绝没有必要骑一匹宝马,跑得飞快。
心中蠢蠢欲动,怎可能静若处子。
冯春生听着却想到了另一处,乌孙国乃番邦小国,偏居一隅,算不得富庶,为求得边境安宁,几乎年年进贡。待皇帝年纪稍长的时候,乌孙国曾送来一位公主,皇帝十分宠爱,然而思乡之情难解,没两年就撒手人寰去了。也无子嗣,皇帝念着落叶归根,又遣人送回去安葬。
再后来,皇帝免了乌孙国每年的进贡岁银,乌苏王年纪又大,受不了长途奔波,亦是免了觐见之礼。
这一免,也近十年光阴。期间虽也偶有摩擦,大多是牧民之间的事,上升不到朝廷,可怎么这次听着,却竟惊动了皇帝?
王家军马驻地夹在乌孙国和平霁王封地中间,太子将将是透漏出与王家交好,这便边境来犯,这期间是否存在什么勾结?
她陷入沉思,王啼余光扫见她神情凝重,以为她不愿再回到庵子里,于是宽慰道:“不会太长时间,等我,我来接你。”
不必了吧大哥。冯春生满心抗拒,我接了新活,干不了那个勾搭你的旧活了。她在心里长叹口气,每每看到这个正义凛然的小将军被迫去与太子为敌,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就会刺地她心口隐隐难受。
为一人,而将整个家族置于危险境地,除却强人所难外,那重诺的信仰,毅然抉择的果断也叫人于心不忍。
他既然不是坏人,那何必逼他逆反?
“前面就是了,王将军在路口将我放下即可。”冯春生扭头去看路,山路再曲折,也终有尽头。一段数十米的下坡后,只消再行一会儿就能看到守卫了。“人多嘴杂,若被瞧见了对你我都不大好,就到这里吧。”
这道理王啼怎会不懂?本来共乘一骑就失了礼数,哪里还敢造次?他率先下马,在前拽着着缰绳慢慢走完这一小截路。
近来不太平,对冯小姐在此清修一事他始终忧心忡忡,可又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这叫他坐卧难安。
“王将军,我有一事要说。”
“冯小姐请讲。”
“先前我同你说的那件事,将军就当玩笑吧,不必当真。这几日我思前想后总觉不妥,是春生思虑不周,叫将军为难了。好在还不算太晚,还能补救。”冯春生说着解下他的披风轻轻放在马背上,“我胡闹一场,正好与那不值一提的恩情两相抵消吧。”
王啼错愕,拽紧缰绳停下来与她对视。略仰着头,眼底的不解一览无余。“小姐何出此言?”
要怎么说?你与太子无法比较?权势不对等?还是你只王家一子,王老将军心思如何,你并不能左右。这些话说出口,总有累及自尊之嫌。再者她灵光乍现,生出个主意来。两人没有牵扯,他总该回去了吧。
“我一个女儿家说出那等话本就不妥,再者,父母尚在,由不得自己。便是父母不在,还有兄长,亦是不得自由。我空口白牙索要将军婚约,自己却非自由身,将军碍于君子之道应下了,更衬托得我无耻至极。”
冯春生扯着嘴角笑了笑,“将军可能不知,春生虽是女流,但在一片荒山野岭中醒来时并不慌张,反倒有种解脱的欣喜。我一直在想,若能离开就好了。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此处,就得自由。你说呢?王将军?”
这是在央求自己带她离开?王啼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皇命不可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里去?
“就到这里吧,将军先走。”
王啼还没能消化了她上一句话,这下听见冯春生叫自己走,顿时疑惑不解。
“你让我走?”
“对。我要回去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