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所有惊慌恐惧的脸孔里，有一个不同的存在——那是一具看起来没有任何异鬼气息的白骨，它一只手捧着眼球，另一只手则在胸骨前攥紧。
那两只眼球无波无澜地转开，看向骷髅紧握的骨掌。
燕襄了然地游过去，从那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它虽然被浸泡在水中长达数十年，却仍然崭新。
他没有念出纸条上的字，转身把纸条交给祝檀。
这次祝檀开口的时候，已经没有细小的泡沫冒出来了，她的声音在水中流淌着，清晰平静：“天悬地隔，去伪存真。”
即便是在压抑一切灵异的井底，所得到的线索依旧晦涩。
这是唯有人类能看懂的暗示。
看清纸条上的八个字时，祝檀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说“采购人守则”。
井中的东西依旧只是提示，下一重答案的提示，只需要将采购人守则上所有的信息倒过来阅读，并去掉其中虚假的障眼法，就可以得到。
其一，采购人持本纸条离开饭店，专注采购工作，不要进入井中。
——采购人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进入井中，寻找线索。
其二，采购人不必保护误入者，你是维系饭店的重要一环，只需要管好自己，误入者的安危与你无关。
——你要保护误入者，误入者是维系饭店的重要一环，误入者的安危与你息息相关。
其三，不要接触木人，更不可让它们知道你持有本纸条。
——告诉木人你拿到了这张纸条。
其四，持有本纸条后，依旧需要按照规则行事，坚信本纸条的正确性，你是■■■（任务者）。不要落入■■■■的陷阱。
——你不需要按原本的规则行事，去怀疑本纸条的正确性吧，不要让自己落入惊喜盒子的陷阱。
你是任务者，同样也是会失去亲人爱人的误入者。
*
“饭店里一共有几个灯笼？”
“……五个。”失踪者女性用低哑的声音回答道。
对面的人看着她，展开一个笑颜：“答对了。欢迎你，新的误入者……但据我所知，你应该患有抑郁症，还因为‘任务者’再次收到刺激了吧。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很希望你加入，但是也希望你思考清楚。
“我想好了。”失踪者女性抬头，目光略带迷离、宛如出神，“饭店是不是快要运营不下去了？”
那人并未露出意外的目光：“是的，驱使任务者的东西发过很多次任务，想破坏掉饭店，其中一批任务者进入饭店的时候，拿走了五扎纸扎试验鬼怪的特性。”
“怪不得我进去的时候，纸扎只剩下十多片了……”她呢喃道。
“鬼怪越光临饭店就会越迟钝，现在的鬼怪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凶残了。只要我们继续经营，纸扎会变多，袭击事件也会越来越少的。”那个人的眸光非常坚定，没有任何动摇。
“好……等我出院，就可以去了。”女人摸了摸自己裙子上的血迹。
“会有生命危险。”他再次提醒。
“失踪者女性”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意义的笑，她笑着说：“那又有什么可怕的吗？”
事情的发展与那个人说的无异。
他们守着迷雾，在发现迷雾出现时，从不同的地方锲而不舍地进入饭店，“失踪者女性”也跟随有经验的人，再次步入这片白雾。
“清水”让光临的鬼怪变得越来越迟钝——它们渐渐不会对前台发起试探性攻击，渐渐不会试图闯入后厨屠杀厨师。纸扎品从十多片变成了一扎、两扎……最多的时候甚至有二十扎。
他们带来了桐油布，用透明胶带贴住守则纸条，打扫干净饭店墙壁上的血迹。
在某次经营中，“失踪者女性”走到了厨房角落。
“我一直都知道，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她把自己在家编织的篾片装饰，挂在了木人身上，“或许还会有失踪者，但‘她’的家人，一定会在家里等待着她的归来。”
一丝浅淡却真实的笑，浮现在她的脸庞上。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