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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全州站着,有几秒脚软。

他面前是电影圈赫赫大名的秦毅、刚拿奖的陆明和,当之无愧的三金影后徐音粟——这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中年女人,她穿一件墨绿色的织染旗袍,耳环和项链上珍珠莹润发光。细长手指中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偏头时隐约让人窥见秦淮河畔笑往湖中扔花的女儿家。

三堂会审。

被审的中间人靠坐窗边梨花木椅中,水墨蓝丝质衬衣、黑长裤,用小剪刀去修剪面前桌案上一盆牡丹花枝。剪刀银色锋利刃口将他眉眼映亮一瞬,便有白骨堆叠生花。

他看了申全州一眼。

申全州被看得心里一激灵。

秦毅坐这儿一声不吭抽了三根烟,鹰隼般眸子牢牢盯着窗边的人。开口时嗓音因呛咳而沙哑:“理由。”

徐音粟喷出一口烟圈,似笑非笑:“不要拿剧本不合适,档期不合这种理由来搪塞,我们要听真话。”

《囚鸟》这部影片是冲着拿奖去的,徐音粟看完剧本就知道秦毅想找的人是谁。

许清景没有理由不答应。

这是他第三次拒绝,在申全州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依然:“我不是合适的人选。”

陆明和捧着绿茶一口一口喝,见状终于叹了口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徐音粟终于不耐烦,她在手边烟灰缸中碾灭烟,冷笑:“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气氛沉凝压抑。

许清景放下花枝剪,这才一一扫视面前的人。这些人总令他想起辛苑,想起许雾止。他们给他更严苛的关注和审判,而他很久前就对此感到厌倦。

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和辛苑走同一条路。

“不是我不想。”

“是我不能。”

所有人都看向他。

申全州心往下一沉。

让秦毅他们留人当然赢面大,但他遗忘了一件事。

从一开始,许清景渐退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无法进入任何一个角色。

徐音粟微微睁大了眼,瞳仁中倒映出青年无比秀逸的一双凤眼。

大概七八年前,她第一次在片场见到这个年轻人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一个长相出众的后生罢了。当时她在摇椅上转着一把山水纸折扇,袅袅娉婷地站起来,话只来得及说一句那把匕首就借位深深插进了心口。她愕然低头,又抬头。

头顶传来一道沙哑年轻的男声:

“得罪,前辈。”

深重红色从眼尾斜飞,似哭似笑,含着将落未落一滴眼泪。

徐音粟犹记当时头皮颤栗感。

电影拍完后她见过无数自认有天赋的演员,再没有找到过有那样庞大情绪阈值的人,仿佛喜和悲极端如天地两头,一边连着森然地狱,一边连着月上广寒。

她输在辛苑手上,又输给她儿子。

而现在,那个得上天厚爱的青年靠坐窗边,一一看过在场所有人,再平静不过地说:

“我无法掌握自己的情绪。”

徐音粟终于扶着椅背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我不信。”

许清景撩起眼皮看她,清淡:“离我远点。”

徐音粟没有理会,弯下腰。

他看起来太正常,没有一个人阻止。

重新物色一个主演的成本太大,所有人都心存侥幸。

同一时刻,莫名其妙地,宁湾朝茶厅方向走了两步。

耳边卷过风声。

宁湾猛然一顿。

申全州大步从楼梯下来,他神情是宁湾从未见过的焦躁,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立刻,马上,我给你三分钟。”

眼神交汇刹那申全州脚步急刹车,抓住她胳膊就往楼上带:“跟我来!”

三楼一片狼藉,青花瓷杯玻璃碎片四处都是。折断桌腿横在地面。

早上刚分开的人喘息跪坐在地,眉眼覆盖上厌烦和冷漠。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很轻地:“说了离我远点。”

一秒,两秒,他回过头,瞳仁有轻微的紧缩。

气氛如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崩裂。

宁湾看看他,又看看现场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少见地顿了一下。

“你们这是……”

她说:“群殴现场?”

许清景凝望了她一会儿,带着一点捉摸不透的笑意:“啊,好像是,我只有一个人。”

申全州:“……”

徐音粟惊魂未定地坐在角落,秦毅眼角抽动,手一抖还燃着的半截烟灰就落在了地板上。

陆明和神色几经变化,最后落在宁湾身上。

宁湾走过去,本来想从遍布碎玻璃片的地上把他拉起来,右手刚伸出去就被往下一扯,跌坐在地。

头顶声音疲惫脱力:“坐一会儿,我有点低血糖。”

宁湾面无表情:“……别太久,我腰痛。”

许清景怔了一怔,忽然反应过来,低低笑了。

他一笑一触即发的氛围顿时散了一半,头顶乌云散开,天空都明亮起来。

“以前不会这样,”宁湾肩头一沉,罪魁祸首伏在她肩头,笑得发颤,“是太久没……”

光天化日之下,宁湾眼疾手快捂住他唇,在那个字被吐出来之前强行隔断发音渠道。

她木着张脸,权当自己刚刚是个聋子。

“早上晨练。”许清景毫无心理障碍接上后半句,眉眼在劈头盖脸阳光金线中柔软下去。

他恢复的时间令申全州心惊,但申全州并没有放松警惕。

有人给了他什么,他来到许清景背后。

晨练。

宁湾看着申全州靠近许清景:“……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申全州手中东西出现时折射出的银光晃到了她的眼睛,宁湾下意识抬眼。

看到注射器冰冷针尖。

那一刻全身血液涌上头顶,宁湾瞳孔急剧收缩,梭然扭头,每一个字都是从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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