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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雨 七(1 / 2)

结束的时候孟湘湘有些累,眼皮止不住发沉,她本想握着郑子潇温热的掌心说些什么,实在是熬不住困意,靠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

睡得呼吸均匀,是难得的好梦。

其实两个人身上都有些黏稠的燥热,郑子潇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知道应当起床帮她擦拭身子,自己也洗洗干净。但他抱着孟湘湘,始终是不愿意起身。

还好窗子没关严,吹进缕缕凉风。

被风吹拂着,他难得清醒过来,此时此刻,他躺在柔乡小院干瘪的被褥上,又是躺在温柔乡里,暗香疏影下,这一路以来得失几分几寸,都清晰浮现在眼前。为了这段爱情,他割舍几何,他和孟湘湘长相厮守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一眼就能望到底。

事前被□□包裹,事后身体的欲望散去,脑子总是容易清明一片,郑子潇为自己感到悲哀。他一只手垫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揽着孟湘湘,风拨开身体的燥热,他开始觉得冷,身边的女孩若即若离,郑子潇揽着她的胳膊也不断用力。

只需要轻轻抬眼,就能看到墙壁上菊花的影子。那是孟湘湘买回来的,摆在窗台上,月色笼罩下,花影成簇,微微浮动。所有的惆怅和未来营造出的不安全感,全都在凉凉的影子里。

郑子潇不会告诉孟湘湘这些惆怅,说出来就是打破这样的美梦,如果可以,他会一直紧闭着嘴,一直抱着孟湘湘,美梦也会无限延续下去。

他轻轻亲吻孟湘湘疲倦的眉尾,合上眼带着恐慌睡去了。

这几日他与孟湘湘晨起而作,一个整顿家里,一个同英昭去镖局,日落而息。两个人也会凑在一起筹备婚仪,亢奋异常地规划着。

英昭倒是个热情的人,听说二人要办婚,跟着一同折腾。

一场暴雨浇下来,柔乡像是被洗刷了通,四处都干净。木兰斋的牌匾刚做好,才挂上就沾了雨渍,郑子潇起个大早,搭上梯子擦。

孟湘湘分外用心经营这个小家的点点滴滴,临出门前捏了他脚踝一把,他立即晃了下。

孟湘湘取笑他,“我们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害羞吗?”

郑子潇红着耳根,背对孟湘湘看不清什么神色,声音低低的,“湘湘总是好看的。”

“少不正经。”

“你要去哪?”

孟湘湘道:“去吃鸡汤面,要给你买什么回来吗?”

郑子潇摇摇头,“你去吧,一会英昭要来。”

孟湘湘便点点头,顺手又摸了他裤腿一把,女流氓似的离开了。

之前也是听英昭说,南巷大爷煮的鸡汤面好吃,早上还有点毛毛细雨,孟湘湘不嫌路远,一路溜达到面摊。

雨丝斜吹到脸上,混着面的热气,一碗下肚后整个人暖洋洋的。

大爷两手交叠,眼睛笑成一条缝,“下了雨,又这么早的天,姑娘还出来吃面啊。”

孟湘湘抬眼看了下天,是青云一片。

她吃了口面道:“五更天,也不算晚了,在我家那里货郎都开始走货了。”

“姑娘哪里人啊,听不出口音,官话说得倒是很好听。”

“延北人。”

“呦,那可是哩,延北大地方呐,人都勤快,。”

大爷说着朝远处望去,仿佛能隔着万水千山看到延北成排的苑阁。

孟湘湘笑着摇摇头,“还是这里好,生活不紧不慢的。”

大爷道:“是了,不过最近日子也难,到处都在抓人。”

“抓人?”

刚好一阵镣铐碰撞的声音撞进来,孟湘湘警觉抬起头,正要朝外看去,大爷一把扯下帘子。

紧接着是叮当作响的声音,成排混乱的脚步声,还有鞭声。竹帘地缝能看到些外面的场景,是一排排□□肮脏的足,泥泞又带着血,趾甲都是破碎的。

大爷佝偻着腰,倚在竹帘旁的柱子上,悄声道:“姑娘,不该看的千万别看。”

“什么意思?”

“现在乱的很,说话做事都要谨言慎行。姑娘可能不常走动,不太了解,我这店里里里外外进出的人多,听了些……”

他说着吞吞吐吐起来,孟湘湘估摸着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只好捧起碗,闷头开始喝面汤。耳边镣铐声逐渐清晰,还有人的呵斥声,孟湘湘忽然想起庆和二年时候侯府门口那一幕流刑。

那时候闯入侯府的白丁也是这样被押走,眼中的恨意不加任何遮掩,洒在世家勋贵每一个人身上。

孟湘湘端着碗边缘,顺着竹帘细缝用余光悄悄打量着,那排裸足被镣铐牢牢锁着,走过泥泞潮湿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血脚印。

前人的血印子叠后人的,竟像是条盛壮的红实线。

羁押人数很多,孟湘湘不敢出声,只能一动不动坐在那,与大爷四目相觑。

许久,这长长的流刑才走完,大爷掀开帘子观察会,才敢彻底拉开。对街店小二端起盆子,朝街上一泼,周遭店家也纷纷朝街上泼水,冲花地上的血污。他们默不作声冲干净地上的血,动作分外熟练,仿佛已经重复千百遍。泼水生在耳边响起一片,是一场诡异而又缄默的热闹。

孟湘湘的手无端抖了下,胡乱在袖兜摸索半天,把饭钱交给老人。

“谢谢您了。”

大爷颤颤巍巍收起钱,往后厨走去,临走又顿足,对孟湘湘摇摇头,“这几天一直乱,姑娘少出门为好。”

“店家,这是流刑对吧?”

犯了罪的人要被羁押,然后集体去做劳役,一般是建造或是开垦的活儿,又或是充军,四处辗转,多数苦役在路上扛不住鞭笞就死了。

老人心有余悸地朝路上看了看,“是啊……”

“可是为何流役如此多?我记得三年前延成侯府被烧,受流刑的苦役需要张贴详细的名单,由官吏或一方诸侯世家在城内押送示警。他们为什么没有?而且通常月末羁押,为什么现在就开始了?”

“太多了……太多了……”

老人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小姐别问太多,快些回家去吧。”

民生疾苦,他没什么说真话的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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