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把酒言欢,这尼山的人都凑在荀家大公子的身边,谈笑起来。
“巨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荀巨伯扯出一个笑脸,“梁兄,叶……”不对,是陶公子了。
“我们和延寿在尼山同读也有近一年了,他平日作风如何,我……唉!”
这担忧也不是平白生出来的,若单是不修边幅也就罢了,建康城中的文人雅客多得是放浪形骸的。
只是还在书院的时候,这人的脾气是有些不好,但也还将就。
最主要的是,这人和马文才的关系似乎有些过好了,马文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众人都知道。
今日,马文才也来了,不过现在不知道去了哪儿。
荀巨伯的担忧,祝英台也看了出来。
其实,她接到请柬的时候,又何尝不惊讶呢。林淼和马文才关系匪浅,且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这请柬递到祝家庄,可把她吓了一跳。想着兴许能见到梁山伯,她也就说服了父母,从上虞到了建康,果然,梁山伯也来了。
尼山的同窗们也来了不少,自从秋菊宴之后,尼山上就冷清不少。不仅是林淼突然下山,马文才也在九月下山,未过一月,梁山伯就受封,来年开春就到鄮县上任。
钟声雨声读书声,尼山上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她就要跟梁山伯分开了。他去鄮县治理百姓,而她留在尼山继续耕读。
祝英台看向梁山伯,眼中是无法言说的不舍,不过梁山伯却像是不知道一般,憨笑着:“英台,是不是吃错东西了?还是喝不惯酒?也对,你身子弱,不该饮酒的。”
‘唉~’祝英台只能在心间叹气。
“没事,不过两口酒,不算什么。”
早就该在陶府门口观礼的马文才终于出现了,脚步由急转缓,调好气息之后,收了嘴角笑容。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行事鲁莽,这事也就她干得出来了。
将来等她入了马府,万不能让她如此,丢尽他马家的脸面。
刚刚被人拉到墙角,这礼他只观了一半。他背着手,阔步朝着众人走过来,微抬下巴,睨视这一干人,说起来,这陶延寿是他未来的妻兄。
马文才抬手拜礼,“延寿兄,鸿案相庄,愿延寿兄跟荀家小姐连理成枝,连枝相依。”
既是好话,就没人不爱听。虽然陶延寿对马文才还有颇多意见,不过左右也不是他要嫁给马文才。
只要淼淼喜欢,不管是马文才还是马武才,只要这人对淼淼好就足够了。
而且马家人丁不多,不像某些贵户家中,多是些勾心斗角的事,马家也就这一点能入他的眼了。
祝英台暗自打量着马文才,刚刚这家伙又是从陶府后院中出来的,脸上没有半分破绽,但是这脖子上却隐隐有些什么东西,红红的。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之前误入筑云阁,撞破玉无暇和马太守那件事,莫不是!
鹰眸一扫,祝英台被这冷漠又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一打量,低下了头。
既然这礼都结束了,马文才也不想在这边久留,过两日就是请期之日,他还忙着准备呢。原本以为这今年三月就可以成婚,但六礼这才到纳征这一步,急不得。
三书六礼,每一步他都要做到最好。
去年纳采,这婚事怕是要拖到五月了。
众人正说着话,陶家小姐突然间就出现在了一众人的身后,旁边跟着的都是族中女眷。今日大喜事,山长夫人作为长辈在陶府主内事,而照顾女客这件事就交给了陶家小姐。
张灯结彩,四处又热闹,林淼便带了几位小姐们同庆,自然王兰王蕙也在其间。原本哀愁脸色的荀巨伯一见心上人,脸上羞涩。
“王姑娘。”
王兰回礼向着荀巨伯,可眼神却在打量着另外一人,“荀公子。”
众人皆是看向了梁山伯,老实书生没明白,还替祝英台坡上披风,“你身子弱,该多穿一点再来的……”
如此云云,更是让一众人哑言。不过今日主人公是陶延寿,这马上就来了人将这新郎官给拉走了。
林淼和这群尼山的学子们初次相遇,女儿家羞怯低头,面色是说不出的红润。中间人王兰先开口,“诸位,这是陶家的二小姐,表妹,这些都是你哥哥在尼山读书时的同窗好友。”
“各位公子,小女子有礼了。”
林淼作着样子,躬身福礼。
自是一副陶家深闺中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样子。
勾得马文才想要发笑。
不知道刚刚那个扯着他领子的人去了哪里。
当真是会做样子,怪不得能在军中待上好些年,不露痕迹。
说话间,众人移步,楼阁雅居,鱼贯而入的婢子们提着灯笼将众人引进堂内。这时候,礼成筵席散,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陶家早就备好客房。偶尔会有几个客人过来同荀巨伯对饮,再客套一番,马家将军这边也是被侵扰得不胜其烦。
卫淮连也来过,得了两个白眼,却是笑着被王余然拉走了。
明月窗边升,饮酒吟诗,几盅清酒下去,倒了一大半的人。
已经醉倒在桌上的人迷糊之间睁开眼,看着对面的陶家小姐还在饮酒,不时拍案喝好,祝英台使劲睁眼,这陶家小姐和林淼兄妹俩长得还真有几分像,不过黛眉盈盈,唇上红艳,不仔细看还不觉得她和林淼相似。那唇上胭脂上点点金色光亮,好似是金粉,还颇有些巧思。
祝英台眯着眼睛,又看着夺过陶小姐手中酒杯的人,没想到马文才和林淼关系这么好,对着他的妹妹也是如此照顾。
说起来,刚刚马文才到底是干了什么,那脖子上应该是蚊子吧。
可能江南天气暖和,这个天蚊虫就开始多起来了。
蚊虫、胭脂,金粉……
祝英台酒醒了。
本来这事就奇怪,在书院里的时候,马文才什么时候会跟山上的女子走得这么近,就算是王兰,他也总是离得远远的,恭恭敬敬站在一边,从不主动靠近。
“祝英台在看你。”
“嗯?”马文才看向对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