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林淼绕路打算去后山,这条小路平时就没什么人,安静得很。
“咚!”
水声在前方响起。
巨大石块旁边一个黑影蹲着,正一下一下朝湖里扔着石子。
林淼猫着腰,慢慢走了过去,到近了发现这人穿着书院的衣服,原来是位同窗。
她悄悄绕过,并不打算惊扰这位同窗,可没曾想这人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吓她一跳。
是马文才。
他来这里干什么?
而马文才刚打算回书院,一转身,就看见了正在逼近的林淼。
“马文才,这么巧,你也来这边赏湖啊。”林淼踉跄着后退。
“书院后山环境清幽,是个好去处。”
马文才黑着脸,僵硬地接下话茬。
他来这里是享受这林间的僻静,这自然不能告诉别人。
“对了,昨天的事,谢谢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再见!”
林淼跑得飞快,却忘记换方向,一路朝着后山深处去了。
而马文才脸上染了一层红霞,心头觉得林淼这人当真是怪得很,但并未多想。他又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直到天黑都没有见人下山来,才觉得有些不对。
这山一半是尼山书院,一半是未开辟的野林,常有豺狼出没,那小矮子这么久了都没下山该不会出事了吧。
他这一天天还真会找事,昨天下海,今日上山,干脆就死在这野林里算了。
犹豫再三,他点了个火把,顺着林淼上山的那条小路走了过去。
四下幽静,又都是虫鸣,走了一会儿之后,没路了。他看了看前方的拦路的枯树,这样低劣的障眼法有谁看不出来。
他一脚踢开空心的树干,继续向前走,没一会儿便看见一个亮着光的茅草小屋,他走进小院望了进去,屋子里的人不就是刚刚揶揄他的臭小子吗?
只是,为什么这人会在这儿?古怪。
马文才默不作声站在窗外,屋子里有两人正僵持着,林淼坐在屋内,黑衣人站在一旁。
看身形架势,是前段时间的那个“鬼”。
又看两人相处的样子,林淼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
这鬼原来是她的手下。
“你先离开这里去寻阳吧,这山上有人见过你,闹大了就不好了。至于你说的事,我会仔细想想。”
马文才不知两人先前说了些什么,自己不过刚到,看来还错过了好些东西。
但是既然都知道林淼这人藏了好些秘密,不查个水落石出,岂不是让林淼松快了?
待明日,自己要先敲打他一番才行。
今日林淼来得早,一到书苑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手中的信纸,另外一个人就先找上了她。
“林淼,来得这么早,难不成昨夜没有燃灯苦读?”
趴在桌上的林淼一抬头,马文才正笑着,满面春风,微微歪着脑袋,和蔼的笑容差点迷了她的眼。
“哟!这不是马大公子吗,有事儿?”昨天才惹了他,今天马文才是抽了什么风?
“无事。”
马文才顺势坐下,抽出了林淼课本下压着的信件,拿出来晃了晃,面上笑容更甚。
林淼这才正色,微微皱眉,心里莫名惊慌,她俯身想要把东西抢回来,他们中间却隔着一个桌子,马文才后仰,抬手举着这一沓皱巴巴的纸张。
见夺信不成,林淼有些恼怒,一条腿跪在矮桌上,伸手揪住马文才蓝色衣袍下的领子,“别惹我!最好把东西还给我!否则……”
马文才立马接茬,“否则什么?不要跟我说,那扰得书院学子们睡觉都不安生的人,不是你的人。”
此时,马文才立起身来,身形本就优越的他主动靠近林淼,高出一个头的气势瞬间压垮了心中有鬼的林淼。
林淼半个身子都俯在桌案之上,主动压过来的人像一座山一样,阴影笼罩住她整个人。
那一双勾人的眼睛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似乎是找到了玩具一样。
纸张落在她的手上,马文才整理了一下衣冠,又是一脸不屑的笑意,让他昨日扫自己的兴,哼!
马文才知道那黑衣人找自己了?林淼瞳孔放大,满是震惊,不过转瞬她就想明白了,他没有证据,就算是他要把这件事上报,自己抵死不认,他又能做什么。
只是,马文才是怎么发现这个事儿的呢?
整个上午,林淼都忧心忡忡,原本该在课堂上睡觉的她眼睛总是不自觉朝着马文才那边瞟。
这家伙,坐在第一排,那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下去的。
一整个上午,都挺直了腰板,手握书卷,夫子问话也是出口成章,好学又肯下功夫,哪像自己胸无点墨还总是打瞌睡。
而马文才早上那样子做,摆明了是在威胁她,但是又不说出他的目的。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让人心焦,惶惶终日不得安宁。
下了学,林淼走在马文才正对面,等到靠近之后飞速朝他手上塞了一团纸,迅速跑了。
皱巴巴的纸上,歪七扭八的写着“校场见”四个字。
马文才看着林淼仓皇逃窜的背影,并不在意。
山上的夜里还是比较冷的,林淼一个人缩在校场的一角,借着灯笼里微弱的火光烤手,晚饭之后已经快一个时辰了,想必马文才是不愿意来。
趁着天黑,林淼到了马文才屋子外,朝着端坐在桌前孜孜不倦的人那儿扔了好几个纸团。
这个时间,勤勉好学的马文才正执书握笔。
他向来如此,这个时辰挑灯夜读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待读够了今日的分量,他才会去休息。
一个纸团落在书卷中央,打开一看,又是熟悉的字体,写的内容却不一样,“速来!”
紧接着又是另外一个,“马文才!”
写成这个丑样子,简直是玷污了自己的名字。
“这么晚叫我出来有什么事?”马文才靠在校场边的石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