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算有,怎么估算时间,谁能保证需要多久?”
“而且,劳动力不足只是外在表现。”他顿了顿,更认真地讲下去,低沉的音色似夜风吹倒稻田,“工作区的实力稳定在第二梯队,少有能力超群足够升迁的。遇到天赋不错的孩子,甚至会有人故意丢弃到六区,走捷径,求更好的命运,防不胜防。这是死循环。他们越来越难跨越阶级,缺乏工作热情。而灰色势力猖獗,影响的是民众对内区实力的信心。”
塞勒的面容并没有多么凝重严肃,只是眼神深邃得暗下来,“要解决的不仅是表面问题,我们的敌人也不是体制,而是逃离体系掌控的事物。需要改变的不是国家,是人。我们有必要让人们意识到,现在的统治是对生活的最好保障。”
伊洛丝像在赞同,“这听起来是个时间短,见效快的办法。”
她缓缓伸出手,探到他温热的手,“可是,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了解长期使用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呀。进一步研究同样需要时间,关于用法,用量,需要更全面,更有保障的实验。”
他指尖一滞,她的手凉凉软软地牵住他一点,理因代表了某种侵略性,试图让他更专注地接纳她的观点。
“我也知道,很多人不希望人民太聪明。知识的火种没有落对地方就会变成自我毁灭的火刑。”伊洛丝说,“但他们在第一线,比起三区,他们才最清楚哪里需要改进,哪里需要创新。”
她的眉头微微颦了,“药物不仅没法让他们热爱生活,反而有可能剥夺好奇心,驱动力。人们也许就不想更进一步,不想努力了,一旦形成这样的群体性思维,得不偿失。”
塞勒没有立刻回答。
“至于原初之种。”伊洛丝细细分析着他的每句话,语调在此流畅地转了弯,“适当的弹压足够宣示我们的力量,以及肚量。”
她轻且快地吐了下舌尖,“他们又不杀人放火,我更愿意把这种存在理解为活力,让社会脱离机器化。”
他的薄唇动了动,似有话说。
她的疑问紧接着波浪般涌去,止住他发声的动作,“再者,每个人体质不同,我们无法保证这种药对所有人都有效,如果稍有不慎,引发怀疑,会不会导致更强烈的动荡?”
见他神色一凝,伊洛丝明白过来,到这儿才真正说到了他心坎上。能被她从一次试点里找出破绽就是最好的证据。
塞勒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的掌轻轻覆上去,把她的手藏在手心。
久久,态度松动了点,“如果选择出口它,风声很容易传到民众耳朵里。实验也是这个道理。同样会引发怀疑。”
伊洛丝像只瞄准了猎物死穴的猫头鹰,步步紧逼,“所以需要更谨慎。不过人们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说明我们没有投放药物,对不对?捕风捉影不足为惧。假如更深的研究结果证明它有它的可用性,再制定新的计划也不迟。”
从她的声音流向他的每个字,都带着决断和期待,被握着的手意有所指地捏了捏他,“我们先想想怎么赚钱。等现金流稳定了,转化一部分作福利和奖励措施,也能解一时之困。”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哥哥怎么看?”
塞勒心里清楚,她选择这种方式来沟通,而非明确的威胁,是没能找到他和药物有关联的实证还是不愿意把话说绝,其实没什么差别。他没说服她,就没了选择的余地。
也罢,是他急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自然地收回去,开始折桌面上那一沓纸,两指缓慢地压过折痕,“不过,揍敌客的成果带来的商机,怎么才能变成我的生日礼物呢?”
简单的语句一字字松弛了她紧绷的神经,尘埃落定。伊洛丝支起肘,轻轻靠去左手心,脑袋歪了点,他手里的纸张霎然散成了晶亮的光点。
隔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她柔婉地笑着,“声张一个小失误会影响名声。不如…作为三区监察机制改革的入手点。研究所的新发现加上材料科的旧失误,足够有力啦。”
“我会重新提案,这次哥哥要帮我说服伯伯哦。”她伸出右手小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拉钩。”
塞勒的情绪不见太多变化,光斑随眨睫晨旭一样拂落,瞳里静静反射着她的脸庞。
他勾住她的指,完成了这个幼稚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