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曜从南州回宫复命后,万俟候赏赐了他许多奇珍异宝,他这几日也是识趣的很,告病居于府中多日,想拜见他的朝臣,都被他一一拒绝。
这日在府内待着,实在无聊,趁着夜色降临,无人在意他要去何处,带着耿忠一同向街道走去。
步入主街,只见两旁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街道两旁排满了各种店家,每家挂的灯笼形状都不一样,有的图个长长久久的好彩头,挂了许多长型的,有的图个圆圆满满的彩头,就挂了许多圆形的,街道各处,好不热闹。
自回京以来,万俟曜就称病,一直未出门,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穿过人群,去京城最好的酒楼永乐楼去吃酒。
永乐楼王掌柜见万俟曜来了,立马从账台出来,前去迎接,并介绍着新来的舞姬。
伺候万俟曜安排了一个最适合观看今日外景的位置坐下,王掌柜便躬身行礼退下了。
今日,杨奇趁此良辰美景,也随家人一同出府观夜景。
杨知初轻轻撩起马车上的帘子,将头探出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禁好奇今年为何这么多人,往年虽也人多,但不似今年这般川流不息。
马车停后,搀扶着杨夫人一同跟在杨奇身后。
走入花灯街,抬头望去,只见头顶挂满了各式灯笼,灯笼的灯光和颜色印在杨知初浅色的锦衣上,显得人与光和谐而自然,仿若夜间盛开的昙花般,珍贵而清纯。
走至一处,看到许多人紧凑的挤在一起,走去一看,发现是京城有名的布商彩衣楼举办的赛事,彩头是一匹鎏光彩云锦缎,少女们为了得到这匹价值百两的绸缎,争先参加结彩楼穿七孔比赛。
杨知初驻足看着那布匹,在晚间时分还能清晰地看到光泽,可见大家争相比赛的各种缘由了。
杨夫人见杨知初一直盯着那布匹看,以为她看上了此布:
“知儿,若是喜欢,娘明日差人过来买一匹便是,若是想去结彩楼穿七孔,那便去吧。”
“谢阿娘,女儿去去就来。”杨知初听后,高兴地向里面走去。
对月穿针,每个人手中各自拿着已经接好的彩绳,以月为镜,凭借一双巧手穿针。
果然不出所料,彩衣楼的绣娘一举夺魁,不过杨知初也不错,用自己的一双巧手,赢得了一匹上好的苏绣云锦。
杨夫人看杨知初那高兴的模样,爱怜地问:
“府中比此物好的布匹多的是,今日靠自己赢得了一彩头,是否心中更为满足呢?”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娘,我看这布匹颜色为青色,我记得阿娘最是喜欢此色,拿着此物可以找绣娘,为阿娘做一身衣物。”
杨夫人轻轻捏了捏杨知初的脸颊,欣慰地微笑着。
继续向前走,看到在淮水两岸搭起的香桥,人们为了祈福,将亲自编织的五彩线绑在桥两边,待午夜时分,分别在两岸将其点燃,这样可使整个桥亮至天明,以此作为牛郎织女相会的见证,也是男女祈求爱情长久的寓意。
行至此处,杨知初从袖口拿出自己提前编好的彩绳,缓缓上桥,将彩绳绑在桥一侧,后又将带来的花灯放于淮水中。
看着花灯满载着自己的愿望,飘向远处,杨知初双手合十,内心虔诚地祈祷着。
万俟曜在酒楼喝着上好佳酿,手搭在膝盖上,整个人慵懒放松地靠在窗边,眼神随意地飘向远方,楼下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杨知初像是芸芸众生中那一抹亮一般,只是一个转身,便引起了万俟曜的注意。
万俟曜看着杨知初从街那头,时而规规矩矩走着,时而蹦蹦跳跳走着,好似看到了幼时自己所向往的美好,眼睛不舍得从那处移走,只想贪婪地多看几眼。
正看着入迷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慌忙着喊道:
“走水了,莫要再向前走了……走水了……”
万俟曜忙站起身来,头伸出窗外,向下看去,只见一排着火的灯笼,顺势要向杨知初那处倒去。
杨知初察觉到周围人乱糟糟,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站起身来,发现由于人流杂乱,已然将自己与双亲冲散,抬眼望去,只见一团火作势向自己滚来。
未经过任何犹疑,杨知初连忙起身向外走去,眼下人与人之间将是锅里的饺子般,争相向外围方向去,人们的速度过慢,还未尽数散去,燃烧的灯笼已然落下。
慌乱中,杨知初被一路过的人推倒,想要站起身来,发现刚刚有人将自己脚踝踩了一脚,一拳一拐走着,突然挂灯笼的架子砸了下来。
来不及闪躲,杨知初被突然落下的架子砸中。
万俟曜在楼下看到,与耿忠一同涌入人群,将杨知初脚踝处的架子挪开,看到此处人员太多,只能将其打横抱起,带至永乐楼内。
进入永乐楼之时,不想让他人看到这一场景,褪去自己的披风,为杨知初盖上。
匆匆进门之时,发现阮懿也在此处,将杨知初妥善安排至楼上厢房内,交代了阮懿几句,万俟曜便自行离开。
昏昏沉沉中,杨知初依稀记得看见一素身白衣之人将自己救起,后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前竟是阮懿。
一时有些惊讶阮懿怎会突然在此处,后看到身旁的父母,瞬间将提着的心放下,安心睡去。
万俟曜一直于永乐楼对面看着,等到杨奇夫妇一同进入永乐楼,才放心回府。
身旁的耿忠不明白,问说:
“王爷为何救了杨姑娘,却要离去,此时正是结识长兴侯的机会呀?”
“本王近日已然告病,于府内养病,怎得还有机会出来相救长兴侯之女呢?这事若是传出去,少不得又被太子拿来做出文章,再说了,对那女子名声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