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问,难道不想要对面给个回应?
但实际上,掐人的这只手与他所问确是背道而驰——这力道根本无法让苏呈春吐出哪怕只言片语。
能呼吸进来的空气逐渐稀薄,别提说话,就是喘息都逐渐轻了。
他根本就不要他回答。
苏呈春本能开始疯狂拽、抓、打他的手。想活下去,是临死之际的人的本能,尤其他。
落在孰秋眼中却尽是求生之粗鄙丑陋。而今他心中只剩下对于这个还未长大成人,已然比许多成人都更恶毒的捡来的儿子的厌恶。
“你也想要活……”像是看一只虫蝇。
“你算什么东西。”
他语气冰冷到,比面对一个毫不相干之人还要绝情,又重复了一遍,“你算什么东西……”冲着苏呈春,“你算什么东西——”
这些话,已足够像宣判他死刑。
他更收紧了手上力气,“若不是为了他,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没有他,你算什么东西——你怎敢,你怎敢!!!”
苏呈春开始翻白眼了,弥留之际,也不知有无听清他的话。
孰秋赤红着眼,一字一句道,“你不过就是为了给他续命才有幸被豢养在府上的一具躯壳——没了他,你什么都不是!!”
对,这不过就是一副随时等着给了错换上的新的身体。
正如,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一副。
可现在了错没了……他何必留下此人?思及以往他明里暗里给了错下过多少绊子……多少次,看在这与了错原先肉身有几分相似的份儿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后悔了。
他不该领这个人回来的……不该不立规矩,更不该……不该就为了看到这张与故人几分相似的脸鲜活的模样而没有一开始就把他做成傀儡——
他的人——
只能他来欺负的人——
他凭什么来指手画脚?!
而如今什么都没了——了错都已经没了,他这冒牌货为何还在!!!
孰秋气急,一把将人甩了出去。
这人根本不该就这么轻松死去!他该活在这世上,受尽苦痛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似乎完全忘了,那样的人也是他亲手纵容出来的,何况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要遭报应,他也该是头一个。
说到底,他当一切都是场游戏。而今他不乐意奉陪了,也便结束了,因此包括这个人他也不会再容忍,说翻脸就翻脸,更不在意自己这些话、这些举动对于个一贯高高在上的少爷心中是怎样的伤害。
光说他扔人出去的这一下更没留情。这下苏呈春怕是不死,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
……他心里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