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沂不置可否。
“就是师父洞府里那个。”
谈容现在脾气已经克制得相当好了。不然就识沂目前这看似油盐不进，不言也不语的闷油瓶样儿，此刻面前这张桌子，早就该被掀飞了。
谈容呲下牙，牙根痒痒。不回答也罢，左右，她已经认定了。
“有关于你到底什么人，为何会被关在那儿，是否是被我师父关在那儿的，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但你也好，师父也罢——你们分明都知道些什么，怎么就我不知道！？”她抄起面前茶杯，咕咚咕咚把茶水干了，“啪”一下把杯子几乎是砸回桌上，看来这茶也不怎么败火。
“师父身上的毒从何而来？你为何会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那儿？你怎么与我师父一般模样？……我不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别的无妨，可只要是和师父有关，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捏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指甲盖儿透出煞白来，若不是还没有完全被越讲越激动的情绪控制，这杯子怕是当场就要魂归西天。
“你和师父长得如此相像，说是毫无干系可骗不过我。师父也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躲着我……”加了点含私情的小抱怨，“为什么就我一个不知道！？”满腔疑惑源源不绝，两只眼睛看过来既愤慨，又委委屈屈。
识沂似笑非笑，终于是愿意开口了，“既然想的都是和他有关的，那也该问他，问我算什么？我稀得管这闲事？”但也没给出答案。
成功做到了一开口就让人郁闷。
谈容垮起个脸。
“你只需知晓，至少目前来说，我没有要害你的心思，也……暂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旁的无需多想。再者，”这时脸上笑意明显了些，“我如果真要做什么，你又能奈我何？”
是实话，但实话更让人生气。
谈容气极，反而笑了出来。他态度也算不上强硬，但显然任凭她说什么，也不打算好好回答的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那也没什么好跟他装的了。
脸色一变，她说：“我自知打不过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故意让我看见师父那个模样，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同样不清楚此行你跟来的目的——但无论如何，只有一件事我绝不让步——”
不是玩笑，“别让我知道你会对师父不利，不然，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定将你挫骨扬灰！”
这次是明目张胆的呲牙咧嘴。
敢问——当一只不该被放进眼里的蚂蚁突然跑来面前，叫嚣着类似于挫骨扬灰的话，人该有什么反应？
一只蚂蚁，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他该放到心上来吗？
不可能的。识沂笑笑。不过可能是由于脑子里那些不想记也不得不被记着的，如长河般的记忆加持，小蚂蚁的模样看来有几分可爱，少女模样也生动。
“你不信？”
看来确实超凶。
但在他面前没用。
“你就是想挫骨扬灰，也得先让我有能让你挫骨扬灰的肉身。”
谈容一瞬间略感困惑。什么意思？
“眼下摆在你面前的问题，可不止是实力悬殊。”
所以……是他没有实体的意思？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她知道的，为何组合在一块儿，就成了让人难以理解的语句？世上还有什么是能没有肉身的？
“我既然跟在你身旁，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若非我附在你金丹上，你以为，就你这修为怎么能撑住了多次不知节制滥用金丹却不至其受损？”
竟然是因为他！
她一直以为是运气好，或者是真到了如今修为足以驾驭金丹——却被他轻描淡写推翻了！
不是猜不到他肯定用了什么特别的办法附在自己身上，也早猜到了他肯定是一直就跟在自己身边——毕竟前后几次分散的，几度让人错觉是幻境的他的现身，足以说明这其中横跨时期之长。
可她怎样也没想到，竟是金丹！
她怎么能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想不到，师父给的宝贝竟成了最早失守的城池，大意了！
“你助我修出实体，我护你周全，互相利用就行。而我早一日成功，便早一日还你自由，如何？也不算太赔本的买卖吧？”
谈容震惊太过，都忘了要反驳了。她可没这么听话，能让他随便利用。
捏着茶杯的手指松了气力，脱力虚握着。
“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如愿以偿，不好吗？”
……说实话，确实让人心动。不过他竟然已经看穿了她醉心变强，却不得不为现实所困的现状……也相当令人不爽。
“可我管不住你，又怎么能信你在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后，不会翻脸不认人？”其实是，她自己就算了，可如果因为她，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便是千死也不足赎罪。
“你信不信，与我关系大吗？”
敢情她爱信不信？
“就算弱，我也是有气性的。杀不了你，让你无法得偿所愿，或给你找不痛快的法子未必没有。你要试试？”她笑着，另一只不知何时转移到了桌下的手微微颤抖，将此时的心虚表露无遗。
识沂也不知是否看透了她这点在他面前算不上很够看的恫疑虚喝，多“欣赏”了会儿这模样，他松口了，“放心好了，你不就怕我会对你那好师父动手么？我没法儿对他动手的——若是不信，大可直接去问他。”
如此坦荡，不像是说谎。谈容将信将疑。
他表情在她看来并非多正经，也并不多让人信服，可莫名的，就是让人感觉不到虚伪。
“我若要杀他，那一天就该趁人之危直接动手，何必让他活蹦乱跳到今日？”
这话也并非不在理。
“何况你真不必想得太多，也用不着想往后如何如何——这么说吧，除非你自绝性命，或是干脆自绝前途，毁了金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为我所用。”这话不讨喜，他在她眼里也并不讨喜，“所以省省力气吧，你没有资本同我讨价还价。不如趁我好说话的时候，乖乖接受了。”
她嘴角一抽，但……句句难听却偏偏都是实话。她确实……是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