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我并无隐疾。”他纠正道,“好得很。”
看着他一副抵死不承认的模样,柱子笑出了声,“行行行,好了就行,不承认就不承认吧。俺从小跟着家里人治病,您这样子的病人见得多了。”
嘿嘿嘿,他笑得肆无忌惮,全然不顾一旁黑脸的檀清让。
“你说,你家里人会治病?”他终于名正言顺切到了正题上,从昨晚上意识到自己被用了药便开始留意身体的反应,再想想前日谢宁被下药后的反应,两相对比才有所悟。
然这种药京城的药房里是严禁售卖的,是以檀清让便想起了那给谢宁下的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柱子拍了拍胸脯道,“别的不敢吹,这种药,咱们家可是祖传的,方圆百里包括京城,俺敢保证,再无第二家,而且灵着呢。”
檀清让点点头,算是找到根儿了。
“那你的家人呢?”
不想一句话勾起了柱子的伤心事,虎背熊腰的壮汉这会儿却掉下了金豆子,“十年前都走了,家里遭贼,一个活口都没留,可巧那时候俺贪玩跑出去疯玩一整天倒是避了难,回来家里就只剩下尸体了。”
阴云彻底遮住了仅有的一丝光亮,天色暗淡下来,又起了风,二人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据说,那日之前曾经有一京城里的富庶人家来买药,给了好多钱,俺娘原说不让卖,那是被官府公告了的禁药,怕惹事,可是俺爹想卖点钱给娘看病,就悄悄给卖了。”
柱子哭得有些哽咽,檀清让静静听着。
“他们都说就是那笔不义之财招来的贼。”
檀清让抬头望向密云,思量着这话,对也不对。
并非巨额财富被毛贼惦记,恐怕是买药的人杀人灭口吧。
当然这话不能说给柱子听,他自然也不会明白。他垂眸看他,七尺男儿哭得委屈巴巴满脸通红。
触及了人家的伤心事,檀清让赶紧道歉,后又道,“你可知那药叫什么名字?”
柱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却未开口。
许是怕他误会,檀清让赶紧解释,“我就是……”
就是什么,随便问问?问这做甚?
说不出来,一时竟哑了口。
“檀先生是好人,俺自然信你,若是你自己用,有需要你以后尽管来找俺。”柱子抬起袖子囫囵个抹了一把面,“那药叫浓情蜜,先生可记得自己用啊,别给旁人。”
“好。”檀清让在心里默默记下那名字,点头答应,“我自己用,不给旁人。”
不对,这话不是这样说的。
话说完,便打算告辞离去,檀清让不顾柱子的再三拒绝,硬是将带来的银钱都给了他。
甫一抬脚,豆大的雨滴落下,砸下了一个个泥坑,瞬间暴雨如注,倾泻而下。
“瞧瞧,这是天要留人啊。”柱子很高兴,拉着他道,“先生就再留一日,这雨明日定能停,到时候我用牛车送你们。”
罢了,这样大的雨走是走不了了,那便只能再耽搁一日了。
站在屋檐下,檀清让举头望天,密密匝匝的雨点子落下,天地间一片昏暗。
收回视线,对上了正从屋里走出来的谢宁。
四目相对,二人凝望彼此,一时无话。
女孩子的气色较前两日恢复了不少,笑眯眯地看向他。
檀清让心里倏然落下一个盘算,冲她道,“既然天公不作美,那我们便找点儿事做吧。”
他招了招手转身进屋,谢宁跟着他的脚步进屋。
烛光已被点燃,他拿出纸笔笑着看她,“大好春光岂可辜负,来,我们来上课。”
谢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