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地方的经济,上缴得能少则少,留下钱自己发展不好吗?当然,也有借此机会表现自己,渴望一展拳脚被注意到的,那这么夸张的数额也着实离谱了。
那榆次如此行为又是什么意思呢?
二人四目相对,谢宁看着他,那双微眯的双眸似乎早已料想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
嗯,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都准备好了然后跑来看她的笑话,然后还要站在高处对她一通指责,说话拐弯抹角从不直来直去,其实他早已成竹在胸。
“老师,请老师指教。”谢宁笑嘻嘻地看着他,伸出一只手去戳了戳他放在案桌上的手臂,又捏住他的袖子拉了拉。
隔着朝服硬挺的衣料,檀清让感觉到了她的耍赖,却仍旧面无表情地收回袖子,“臣没法指教殿下,殿下如今出手狠厉,一招制敌,实乃后生可畏,老臣佩服。”
他自称老臣,听得谢宁心里头一阵别扭。丞相不老,才二十六岁而已,但是却已经为官十年了,整个人仍旧英姿挺拔,面如冠玉,明明俊俏强壮的一个人却总喜欢以老臣自居,他这分明是在彰显自己的经验和地位,倚老卖老。
“本宫方才一时心急,言语不当,还请老师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朝他深深揖礼,能屈能伸是谢宁的优点。
看着她恭敬乖顺的样子,檀清让这才疏解了心中郁闷之气,罢了,罢了,总跟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置什么气。
“殿下请坐,老臣当不起。”他幽幽道,“据老臣了解,三年前榆次所有官员都换了人。”
谢宁眸光一亮,果然问题出在这上头。
“可是臣了解到,榆次布政司布政使是李珉周,此人在一个月以前刚被陛下革职了。”檀清让说道,“交接时间为一个月,刚好今日到期。”
谢宁愕然,“也就是说,这个数据是李珉周上报的,而从今天起负责所有事务将换成另一个人?”
“臣查过了,应该是李珉周原先的副手,榆次布政司参政于廉清。”
“那就算查,是不是这个于廉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不至于一问三不知,但是却是极其费功夫的事情,万一不仔细,那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而且大张旗鼓地问总要有个由头吧,不然恐怕……”
“那赶紧命人将李珉周拿下。”
“什么理由,上报捐赠数额太多了吗?”
这又算是什么理由,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事情便走到了这般窘地。
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寂静,谢宁冥思苦想,想起了前几日柱子说起的百姓如今的日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揪心。
“本宫要去一趟。”
“臣打算去一趟。”
倏然,二人同时开口,如出一辙,不禁惊呆彼此。
“殿下出行不妥,断不能让人知道朝中不能无人。”檀清让反对她出门,“臣一人前往便可,不能大张旗鼓,最好是能隐蔽出行。”
堂堂丞相,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怎么能做到隐蔽出行呢?
谢宁淡淡一笑,“朝中不能无人主持朝政,但是太子可以称病吧。”
檀清让看着她不语,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丞相可以出门,但也可以因为生气而出门散心吧,这不就不是大张旗鼓了吗?”
她振振有词,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丞相不辞而别,太子殿下被气到……那,老师就交给学生想办法吧。”
也是,既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在朝中,只是抱恙无法临朝,又得让大家议论纷纷丞相因气愤而不理朝政游山玩水……
能做到两全的馊主意,他想不出来,“臣愿洗耳恭听。”
御书房内,德福送茶水进来的时候差点儿没被眼前的一幕吓死。
隔着一张案桌,太子殿下和丞相倾身交头接耳,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太子一脸坏笑地附耳说着什么,丞相时而瞪大双眼骇然,时而面色绯红张口结舌。
就在德福不知该进去斟茶还是当没看见溜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结束了谈话,彼此握手。
“一言为定。”
“如此甚好。”
“辛苦老师了。”
“臣应尽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