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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拍《天塌》你假扮间谍的地方。

“这是《人生四戒》那片东倒西歪的林子!”

“《天塌》那些队员的墓碑是不是立在这里?”

李秋澄一路走,一路指着各种各样的小地标,与《天塌》、《人生四戒》中的场景对应起来。

有些宣茗都不记得了,她拍《天塌》是十九二十岁的时候,印象里只有它和《人生四戒》的拍摄地多数重合,具体重合在哪里,却是记不清。

李秋澄却将它们都记在心里。

那是他错过的,她的璀璨人生。

他在那些年岁里,崇敬她、仰慕她,将她当作苦难时光里的惟一支撑。靠着惊人毅力与包容一切的宽和温柔,走到如今,走到她面前。

靠近边境的偏僻林场,一路都没遇上什么人。十月的国土最北已经很冷,宣茗裹了件厚重的羽绒服,一只手插袋,一只手被李秋澄握着。

在李秋澄又指着一棵树说那是她《天塌》时靠过的树时,宣茗终于忍不住,失笑问他:“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些树不都一样,你怎么知道哪棵是《天塌》里用过的?”

李秋澄牵着她走近那棵树,指着树干上曲里拐弯的印记,经年累月风吹雨浇,已经只剩模糊的几道弯。

宣茗盯着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拍《天塌》时,剧情需要,剧组在树上做了个蛇尾记号,还是她亲自画的。

转眼十多年了。

“我看了好多遍的,不管《天塌》还是《悬悬》,连所有的花絮我都看了。”李秋澄语气像讨好邀功,宣茗转过头看他,总感觉他尾巴都要摇到天上了。

她当然相信他说的是真话,从刚认识的时候,他第一次坐她的车,抱着个大箱子,里面全都装着和她有关的东西。那时候宣茗就对他很上心。

只不过后来上着上着心,就陷得更深了。

天气很冷,他们没在外面待多久。

李秋澄让宣茗走在里面,牵着她手放进自己羽绒服口袋,宣茗就任他带着自己晃悠,另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确认靳思嘉发过来的新行程。

“是不是十一月就要开始报奖了?”李秋澄问。

宣茗点头,“十二月底出提名,二月颁奖典礼。”

说完,她又眉眼弯弯,看着李秋澄,“怎么?这才刚上映,就想着这么远的事情了?”

月色混着昏暗的路灯光,从李秋澄头顶洒下来,一半圣洁、一半坠入红尘,他专注凝望她,眼神干净澄澈,没有一点被尘俗污染的杂质。

“我想阿茗拿影后。”

“可阿茗自己觉得她不配哦。”

李秋澄赶紧摇摇头,“不是的,你明明就应该拿。”

如果说《悬悬》惜败有资历有经验的大前辈,那《人生四戒》之于《悬悬》,又踏上了新的台阶。以《人生四戒》的质量,宣茗绝对有足够的底气去争一争。

宣茗坏心眼,指尖划过他掌心,调侃一样问:“拿了影后,我要是把你丢了呢?”

但李秋澄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委屈,只是懵懂地眨眨眼睛,低下头。

“可是我本来就配不上你。

“如果你哪天丢下我的话,也是应该的。”

他没有放开宣茗的手,反而抓得更紧。嘴上说着在一起或分开都是她的自由,手上却不肯放。

李秋澄懂事,但是也有私心。

宣茗安慰似的回握,却也不给他更多承诺。

一通电话搅散沉默。

李秋澄凑过来问:“谁?”

宣茗神色不变:“郭佩怡。”

“阿茗,好久不见你咯。”

上一次和郭佩怡见面,还是在她和梁嗣宁婚礼上。佩怡本来就无心找她麻烦,只要梁嗣宁别因为她出什么幺蛾子,宣茗和郭佩怡两个人就是桥归桥路归路,这辈子都不见得有什么交集。

“怎么突然来电话?”宣茗问她。

佩怡那边罕见沉默,过了会儿,才爆出个惊天消息。

跋扈半辈子的郭小姐语气颇疲惫,疲惫到宣茗想象不出她说这句话的神色。

“阿茗,我怀孕了。”

宣茗脚步一顿,连带着李秋澄也停下了。

她嘴角扯出笑,“那是好事,我该给你个红包的。”

“梁家好久没有新生子,说要给这个孩子大办,到时你来吗?”

宣茗把手从李秋澄口袋抽出来,不知什么时候觉得有点冷,于是不自觉抱着双臂。

“好啊,什么时候?不会要等到百日宴才办吧?”

“他们急得很。”郭佩怡自嘲笑笑,“这里有传闻,说大家族多年没孩子降生,都是因为从前作恶多端,可把那帮老腐朽急坏了。我才三个月不到,就急着公布消息,还要大办宴会,你说多好笑?这不就是心虚?”

宣茗一时无话。

她慢慢走,李秋澄始终陪在她身边,落后半步,是庇护,也是自己要放低姿态。

过了会儿,她才又说:“佩怡,你也过得不开心?”

郭佩怡又笑。从前她笑的时候,总是张扬肆意,港岛最矜贵的Princess佩怡。但结婚几年而已,她背景明明能和梁家相抗,却还是过得不快乐。

“如果打三年针吃三年药,一月往医院一跑,就为了要一个孩子。我想谁都快乐不起来。”

宣茗蹙眉,握紧手机:“梁嗣宁不帮你说话吗?”

她印象里,梁嗣宁不该是为了家族名声不择手段的人,对所谓香火传承应该也没有执念。

难道他真面目全非,变成她完全认不得的模样了?

“他管不到他的叔叔伯伯,家族话事人的位置,还轮不到梁嗣宁。他做得还算不错,该给的财产都给我,但是……”

但是苦到底是郭佩怡在受,梁嗣宁做再多,都是亡羊补牢。

郭佩怡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找不到人倾诉,所以打电话给你。阿茗,我真的希望你能来,当陪陪我也好。”

宣茗在电梯门前停留,神色很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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