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置于桌面书堆顶端的铁疙瘩面具。 两只黑洞洞的眼,安静望向他们所在的门口。马库斯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惊呼道。 “这、莱特他什么时候住下了” 然而在场唯一能为他解答的人,此刻正垂头呼吸急促,沉浸于令人震颤的恐慌。直到马库斯动身向里走,高声呼唤莱特时,他才上前叫住对方道出此前发生的种种。 从他们真正相识说到情谊加深,从生日宴说到失踪那日,霍子晏越说越不敢与老花农四目相对。 “这肯定是戴维他们干的” 马库斯愤怒得忘记礼数,大手一伸按住霍子晏肩膀,激动得唾沫横飞。 “按戴维那小肚鸡肠的歹毒性子,他跟他们家,绝对会想报复二少爷、霍先生呢,霍先生回来了吗我要去找他,请求他帮忙” 好不容易拦下如红眼公牛般凶猛的老者,霍子晏眼含失望摇头。 “别去找他了。别对他抱有希望,马库斯。” 事发当天他就曾多次提出建议,甚至请求霍昭龙。然而他得到的依旧是冷冰冰的拒绝,和毫无意义的客套说教。 霍家经营的生意特殊,自然树敌无数,各路人马皆有。风平浪静的和谐时期他们是安全的,种种觊觎者都不敢轻举妄动。 可如今周边地域冒出动荡苗头,局势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是那些不轨之徒掳走了莱特,并试图逼问出有关霍家,有关霍昭龙的可用信息,或者勒索要挟 “如果是这样,他一定会说我深感痛惜,但为所有人的利益着想,只能委屈莱特。所以,他才不会报警。” 霍子晏五官挤出不伦不类的笑,说着走向书桌。 “尽管我们之中,他或许最在意莱特,甚至是爱。” 双唇与大脑,仿佛都因这不曾直白轻吐的陌生字眼而深深抗拒,霍子晏张着嘴,停顿许久。 他双手捧金属面具,它简直像具尸体,冰冷无比。 贴上面庞,感受刺骨寒意渗入骨髓灵魂。 透过洞眼,体会视野受限世界昏暗的压抑。 不知是否是巧合,戴起面具后,霍子晏一眼锁定小书橱里的画卷。 所有画都安放在一处,唯独那份被特殊对待。 霍子晏鬼使神差走近将其抽出,解开丝带任其垂落展开。 心犹如被万剑贯穿,灵魂系上铁索抽离世间,这种一瞬亲历死亡的感觉他总算体会到了。 天为舞台,色彩与笔墨正演绎着长篇神话。 毫无关联的故事由背景一道深蓝丝带串联,上方,俄耳甫斯进入冥界解救亡妻,却因回眸一望,让爱妻二次死去。男人与身躯化作碎片的女人遥遥相望,彼此的手近在咫尺,可无法触及。 中间,美狄亚眼含愤怒屈辱,眼中的恨与坚毅融合,向自己的两个孩子痛下杀手。 再下方,宙斯之父克洛诺斯正喝下他妻子瑞亚奉上的,掺有药水的酒,害怕诅咒的他,即将要被开膛破肚,释放出所有被他吞吃入腹的子嗣 画是未完成的,但草稿没有涂改,是莱特惯有的一气呵成绝技。 一遍遍浏览这混乱无序的画,霍子晏眼中已有泪光闪烁,是难解的哀愁与怜惜。而他最后像对身边的谁苦笑喟叹。 “但无论怎样,你我都知道,那个人他永远,永远只最爱自己。” 看不懂画又不敢上前,霍子晏一番话听得马库斯不明就里。现在这位老花农满脑子都是怎么杀入戴维菲尔丁家,救出莱特后新账旧账连带算掉。 他知道这位二少爷忘我起来有时会不认人,索性告退,冒雨匆匆赶往主楼。 然而亲自找霍昭龙求助一事,远没马库斯想得轻松。 三辆陌生豪车驶入庄园,先于他停在喷泉前。 门前台阶两侧,数十名仆人恭候多时,韦执事甚至亲自打伞迎接。 第一辆车中最先下来的是位粉裙少女,她高挑俏丽,自来熟地与韦执事问候。当她退开,一名气势凛然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花农靠树站在隐蔽近处,旁边聚集着几个专程来看戏的好奇同僚,此刻已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得热火朝天。 “听说,那就是这几天内场所有人大费周章招待的贵客。” “可不是么,你们看那车,嘶我上次见这差不多的阵仗,还是州长官来的时候。” “你们有谁知道那先生是什么来历么” “没,内场的人都被要求,绝口不提客人身份。不过时间好像提前了,我昨天还没看他们整理客房呢。” 声音左耳进右耳出,马库斯伸长脖子,视线紧随那位尊贵先生,在雨中难以置信揉着眼睛。 “见了鬼了,我还以为那是莱特。” 轻声嘀咕,唯有雨滴能听见其字。 真是见鬼了。 暴雨荡起水雾,钻过窗户缝隙,霍子鹭额头抵着石墙心中反复念叨。 房间里,物品严格按类别陈列,书本甚至以颜色和字母排列,门旁卧室一般大的衣帽间里,女款衣物与男款对立摆放。 为什么。 霍子鹭烦躁自问着。 从开始与那人下棋起,他的霍骊出现时间明显缩短,也不再被他感知。 或许,她是有现身过的。只是和以往某些情形时一样,他偶尔不知道而已。 然而这些天原封不动的衣橱,专属卧室,无一不在警示着他霍骊的缺席。 转身抡起木椅意图砸墙,某种声响凭空出现,敲打充斥混杂思绪的脑壳,挥散那阵盘亘心底的飓风。 像狂躁恶犬听见哨令,条件反射蹲坐吐舌哈气,霍子